语气柔和温软,透着无限关切,无限怜爱。
殷冉咀嚼的动作慢下来,长睫毛微微煽动,眼底流光隐晦不明,似是被触动。
银叶长叹一口气,似是替她身世而叹,直起身体微微后靠时,一个木质小物忽然从他腰间掉出,咕噜噜滚到殷冉脚边。
银叶低呼一声,伸手便要去抢,殷冉却已然看清那物,竟是个女人的木雕——
且这木雕颜色黑褐,微微发亮,显然是被把玩很多很多年了。
盘的油光锃亮。
他攥紧木雕,对上她打量的目光,忽而又一声叹,却带了几丝悲怆之意。
殷冉还不待开口问询,他已轻轻开口:
“很多年前,我还未化形时,便遇到了她。”
他说罢转头望过来,灰色双眸蒙了一层雾气,竟有几分惹人怜爱之态。
银叶情忧郁,摇头苦涩道:
“后来我化形成人,再想与她一块儿,她却已病死了。”
“……”殷冉抿唇望着他的木雕,似乎在研究到底是怎么雕的,又是怎么盘的。
这……真的假的?
为了骗她,搞这么大的吗?戏演的这么真,还有如此专业的道具?
他若是在骗她,装这种情,还……还如此俗套的造假木雕……那这也太无耻了吧。
“她也是个人类。”他望向她,声音有些含糊,那眼仿佛穿透她,在看着另一个人。
殷冉悄悄长吸一口气,耸起眉抬眸对上他时,眼逐渐也含了与他一般无二的酸楚。
银叶观之,便觉她似是极其心疼自己的遭遇,正与他感同身受。
怅然一笑,他忽然伸手在她耳侧鬓发上抚了下,指尖微微触到她耳廓,搔的她痒痒的,瞬间便红了耳朵。
“你也跟她一样,又小又柔弱,却格外倔强。”他声音压的低低的,语声似如叹息般,撩拨的人心痒难耐。
和风旭日,俊美妖异的青年眼迷蒙,笑容清雅。
淡淡看着她时,仿佛一幅名家画卷。
少女挑眉打量他,眼有几许迷茫,努力想探究他的一切,却总难看透那双灰色方瞳下的真实世界。
远处许多小妖都在偷偷打量他们一妖一人,有的艳羡他们坐在一处,便如金童玉女,着实有些般配。
又有的人嫉妒的浑身冒绿光,只觉得人类丫鬟好不要脸,竟硬撩她们的白月光银叶妖将,自不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忽然,银叶站起身,长发从肩头垂落,在身后轻晃——那银发便似一只手,拂过他肩,又垂搭在他背。
银叶在少女头顶摸了摸,留下句:
“你不用怕,以后在这岛上,我保护你。”
便迈步离开,将碗筷留在放饭收碗的木棚桌上,转而回了他受园休息时的木屋。
白色长袍随着走动而抖飒,潇洒极了。
殷冉望着他背影,舌尖舔了舔牙齿。
头顶的太阳愈发炽热,殷冉碗里的饭菜只动了一点。
可她忽然没有食欲了。
……
……
下午,小妖们忙碌起来时,阿荣苦着脸,踟蹰许久,才拖拖拉拉走到银叶妖将身边。
她目光时而看看阿冉,时而看看银叶,心里又酸又气,偏偏无处发泄。
过了一会儿,银叶忽然讲视线落在阿荣脸上,似是看出她心事,他微笑着轻声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那个人类?”
阿荣忽然被问,便似怀春少女心思忽遭识破,脸一下红的发烫。
“你也知晓的,她有一个小剑庄木牌。”银叶忽然轻声开口,语气淡淡的,却隐含着百来年的渴切和怨气。
他从一只山羊启智修行至今,已有几百年了。
被带到岛上后,他竭力修行,那时候,野狐先生也说,他是那批小妖中,最勤奋努力的。
可……到底不是最有天赋的一个。
以至于,几百年过去了,无数次开启小剑庄,他却没能得到一次取剑木牌——
不是有其他更有天赋的妖,便是有忽然爆发修行进度的大妖,他总是比不过。
这几年,雪狼妖王更是觉得他天赋一般,即便得到一把好武器,也没什么大用,甚至觉得他就在灵草园里种一辈子药草叶挺好。
银叶已然觉得自己妖生之中只怕再也得不到一把心爱的武器了,年少时如狂如痴的渴望,也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