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之歪头看了他一会儿,想起自己在昏迷的时候所梦见的自己跟徐麒臣大婚时候的“变故”,她迟疑了会儿,终于把那个梦境告诉了谢西暝。
“你说怪吗?”柔之苦笑着,脸上有点羞涩的微红:“我居然会做那种梦,是不是很荒唐?”
谢西暝的脸色有些古怪。
原来在他的重生之中,长记寿材铺两人分别是第一幕。
那时候沈柔之大概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不管他如何掳人,甚至强迫,最终的结局都不能圆满。
直到最后,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用心,最终只是害了柔之。意识到这个,简直比受最重的伤害叫他难受。
谢西暝没了法子。
他本以为自己会困于这个场景,生生世世都无法脱离。
直到那天他醉酒街头遭遇狄人细作的偷袭,谢西暝因为救一名下属给狄人的细作一箭穿心。垂死之际,却无限的后悔起来,他觉着自己没有完成沈柔之的嘱托,没有守好东华,更在临死之时都无法见到她一面……简直、简直是死不瞑目。
但就在垂死恍惚之中,他听到一阵聒噪之声。
同时,有人叫道:“是、是沈……”
朦朦胧胧之中谢西暝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轻盈地到了榻前,那双秋水般动人的眸子似乎破除了他所有的迷障。
他以为那是自己垂死之际的错觉。
但那之后再度死而复活,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长记寿材铺。
而是……正在沈柔之大婚那日!
谢西暝搂紧了沈柔之:“不,一点儿也不荒唐。”
他的情像是要哭,又像是想笑。
因为天气太冷,路上没什么人。
谢西暝将斗篷扯过来揽住了沈柔之,而她……大概是撑了这两日精倦怠,又觉着他的怀抱实在是透着熟悉跟可靠,而且又这么暖,于是便把脸在胸口蹭了蹭,靠在他颈间闭上双眼。
谢西暝见她乖觉地伏在胸前,知道她睡着了,便刻意让马儿放慢了速度。
跟沈柔之相处的时光,他不介意慢一点,再慢一点。
身边的侍卫远远地离开,又拦住一些想过来查验身份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免得他们打扰了两人。
天色阴沉,仿佛要下雪。
谢西暝时不时看看她斗篷下如玉般的脸色,她的脸颊上有一点轻红,看着如春将至。
心喜之余,突然间想起之前徐麒臣说的还说呢么“浴桶”,谢西暝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在心里默默地发誓,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试一试。
他当然一定可以做的更好!
眼见将到沈府所在的子归巷,沈柔之忽然猛地一颤,似乎哽咽般叫了声:“小西!”
谢西暝吓了一跳,脸上想入非非的笑意瞬间冻结。
柔之睁开双眼,眼中居然有泪涌了出来,她仓皇地四处找寻似的,直到对上谢西暝的眼睛,才像是松了口气,如同受了惊吓的小猫儿得到了安慰,她哑声叫道:“小西!”
“怎么了?”谢西暝忙问。
“我、做了个梦!”因为过于恐惧,柔之唇上的颜色都减了些:“我梦见……”
“梦见什么?”无端地,谢西暝也有些怕。
太过伤心,柔之的嗓子沙哑的:“我梦见、梦见我去东华城找你,却晚了一步,你、你却遇刺受了伤……”
她想要大哭一场却又死死忍住,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后怕而委屈地哑声:“我梦见你死了!”
最后一声哭腔包含了无数的苦痛跟心酸,柔之紧紧地揪着谢西暝的胸前衣襟,咬着唇,让泪水洒落在他的衣裳上。
谢西暝呆了。
在听柔之说起她跟徐麒臣大婚之日的“事”,他心里本还有几分猜测的,到现在,却已经完全了然了。
原来……在第一回 脱离长记寿材铺的那一“关”的最后遭遇,不是他的幻觉。
沈柔之真的曾自己去过西北,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她都是主动的去找他了!
而那,也是让他成功脱离长记寿材铺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天上飘落的雪花也落到了他的眼睛里,谢西暝的双眼湿润了。
长久以来,他以为自己是单方面的追逐,到如今才解开那个谜题。
原来他不是独自追光的人,而他的光,也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冥冥之中回应了他。
只是柔之因不知究竟还惊魂未定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做了这么可怕的怪梦,只有一点她最清楚,她绝对的不要这么可怕而悲惨的事情发生。
但她看见谢西暝垂眸看着自己,少年因为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所以眼是极温暖的,唇边也挂着些因懂得而欢悦的笑意。
“你这个混账,你还笑?”柔之吸吸鼻子,又揉揉眼睛:“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死了?你居然敢……”
她意识到自己这脾气发的不应该,毕竟那只是个梦而已。于是她改了口:“你居然敢在我的梦里吓我!”
谢西暝实在忍不住了,他带着泪光却笑了起来:“柔柔……”
沈柔之努着嘴,做出一副不愿意理他的样子,但她的嘴却比意志坚定地应道:“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