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枢在旁也说道:“定远王确实是有些太过狠了,那天晚上若不是我去的及时,怕不是要打死他?皇上不信的话脱下衣裳来看看,过去了这几天了,那背上的鞭痕还没好呢!别说是对自己亲生儿子,就算是对一个外人也不该如此啊。”
皇帝皱皱眉:“此事朕也听定远王说起过,还以为是父子赌气而已。”
罗枢走到谢西暝身旁:“你叫皇上看看你的伤,别以为是我诬告了定远王!”
谢西暝道:“着、不必了吧?”
罗枢道:“你不叫皇上看,皇上以为我胡说呢。”说着就去拉他的衣带。
皇帝看着扬王的举止,啧了声:“朕当然不会怀疑你,不过……小郡王年纪轻轻的,怕不打出个好歹来?让朕看看,叫太医给你配点儿好药。”
谢西暝闻言,才推开罗枢的手,自己解开了衣带,把外衫中衣慢慢退下了些。
皇帝定睛一看,却见他背上到后颈边儿上便有一道宛然的鞭痕,尤其是领口处因为经常摩擦,好的越发慢,没有愈合的伤口叫人一看就能想象当初的皮开肉绽。
皇帝一眼看见便皱了眉:“好个定远王,这是把亲儿子当仇人呢!”
罗枢在旁道:“可不正是这么说么?老王爷口口声声地说小西为非作歹目无王法,他不要这个儿子了,但他下这样的狠手,动这样的私刑,若打死了小西又怎么说,哪里是把王法看在眼里的?”
皇帝招手叫太监靠前:“去把太医院的孙却跟张吴凤叫来给小郡王仔细看看。”
这两人一个是内科好手,一个却是精通外伤的。太监急忙领旨而去。
罗枢因为深知皇帝的性子多疑,所以一定要他亲眼看看,如今见皇帝瞧过了,才笑道:“皇上,这小西虽然受了折磨,不过也是他自找的……而且这种伤虽然叫人难受,但他也抗过来。只有一件事倒是对他大有裨益的。”
皇帝笑道:“你又在说什么?”
罗枢道:“皇上,你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又跟定远王府闹翻了,寄居在别人家里,像是什么?”
皇帝诧异:“你说的是……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朕让小西另外开府?”
“皇上圣明,开府自然是好,总比明明有家却回不去,像是飘萍一样的好。但是……只怕不成的。”
“怎么不成?”
罗枢就看谢西暝:“你自己说罢。”
谢西暝道:“回皇上,微臣觉着京城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最近听说西北军情紧急,所以微臣想去西北,为国效力,为君分忧。”
皇帝的双眸微睁,大为意外:“你、你想入行伍?”
“是。”
皇帝瞪着谢西暝,半晌才叹道:“真是让人想不到,你年纪小小竟有这份志向。”
谢西暝正色道:“微臣年纪虽小,幸而从小习武,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微臣所想的是……不靠不沾定远王府,只凭自己之能建功立业,也不算白活了一回。”
“难得,难得!”皇帝甚是惊叹。
罗枢在旁冷笑道:“你说走就走?也要皇上答应才行,另外,你看上的那个人又怎么办?”
谢西暝不语。
皇帝一愣,打量了两人半天总算明白,笑道:“枢儿你竟来跟朕绕弯子,敢情……你们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所以才来说这话的?”
罗枢道:“皇上,不是我们看上,是小西看上的。”
皇帝哈哈两声:“好,你且说是哪家的女子,让朕听听看!”
谢西暝咳嗽了数声,把心一横道:“回皇上,微臣心仪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家的沈柔之。”
皇帝因为笑着,嘴还是半张的,听了这句一时竟合不拢,呆了呆才问:“你说的是沈通判之女沈柔之?”
谢西暝道:“正是她。”
皇帝眉头微蹙。
罗枢心知肚明,偏偏假装不懂的:“皇上怎么了?”
正在此时,外头禀说太医到了,两位太医入内,当场给谢西暝检看了,便去偏殿敷药。
此刻罗枢走到皇帝身边,皇帝才问道:“为什么谢西暝看上了沈柔之?”
罗枢说道:“皇上问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兴许只是个人缘法而已。”
皇帝沉吟道:“先前徐麒臣叫人求亲,闹得满城皆知,后宫都听说了,连朕也好那沈家之女到底是怎么样的天下难得,竟让徐麒臣也动了心,先前他进宫的时候忍不住问起,徐麒臣倒是坦率,当着朕的面承认跟她只有一面之缘,但虽只一面,却能看得出是跟他志趣相投之人,所以才非她不可。”
罗枢一边听着,心里喃喃地骂徐麒臣果然老谋深算,嘴上问道:“然后呢?”
“可惜沈家竟没有答应,徐麒臣说起此事的时候,看着有些失落的,”皇帝道:“他的原配去世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老树开花,朕倒是一时兴起,便想见见这沈家柔之到底是何等人物,若真是个不错的,索性撮合了他们。”
罗枢屏息,忙问:“皇上可当面答应过他了?”
“这倒没有,朕毕竟还没见过那沈柔之呢。”皇帝回答。
罗枢又徐徐地出了口气:“还好还好。”
皇帝瞅了他一眼:“好什么?朕没有亲口答应,却也透出那意思了,且徐麒臣是朕所器重的人……”
罗枢道:“皇上是要厚彼薄此吗?那徐大人年纪多大了,简直可以当沈柔之的父亲了,小西同她却是年纪相当啊,最重要的是,人家沈家已经拒绝了徐家,皇上何必替徐大人出这个头呢?”
皇帝笑吟吟地:“果然你跟谢西暝关系不同,连他的终身大事也这么关心”
罗枢道:“他已经跟王府闹翻了,这样的年纪就要去西北,我怎么忍心,皇上,如今他已经是孤零零孑然一身了……定远王不管了,您可不能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