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名下的铺面和产业就有好几,多达数十家,全都开在东雀门最繁华热闹的地带,营业利润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不然也撑不起原主长年累月的日常挥霍。那个名为“芳华坊”的书坊就是产业之一,毕竟这年头什么钱最好挣,当然是读书人的钱。
好端端的,他那书局怎么就被人封了,这完全是断人财路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快,我马车在这儿,你快把你那破摊子收一收,我们路上说话。”魏紫延拉他,一个使劲儿,就把人拉了上去。
“秦骁查封我的书坊作甚?”盛宝筝纳闷。
他搜了一遍记忆,秦骁此人大家都叫他“秦小将军”,秦家代代都是将门英烈,绝佳武艺也是代代相传,到了这一代,秦骁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也有上场杀敌、山原剿匪的经历,大家都喜欢叫他秦小将军。
大家都是名门世家出身,但秦骁同原主这群根子就被养歪了、混日子的纨绔子弟不同,人家明显根正苗红脾气正直。在书院里,彼此阵营都互看不顺眼,但都是各走各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
对方怎么会无缘无故针对他,这其中搞不好有猫腻。
“你怎么还替他说好话,他讨厌你都不是一天两天了。”魏紫延翻了个白眼,“他可是带着罪状来的,说你那书坊违制,查出一些污秽的画本和春宫,说乱人心智不堪入目,妈的他知道那玩意儿是东雀门多少人孤枕难眠时的精食粮吗,随随便便想封就封,等赶明儿我去一趟宫里,一定要告他一状!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骂了半天,他又继续道:“秦骁那厮也忒险恶,不知道打哪找来一群读书人,骂你盗印面还缺字漏字……”
“等等,我想我知道书坊被查封的原因了。”盛宝筝突然警醒,“一定是投诉的书生太多了,秦骁他担着官儿,不得已,只能秉公处理。”那什么淫.秽画本春宫只是挽尊的障眼法,不然全京城上百家书坊,哪家没卖这些画本给学子们做消遣?
不然大家都是一个学院长大的,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秦骁也不是榆木脑袋,这京城顶流子弟才多少人,两个巴掌就数完的事,何苦得罪人呢。
“我真的没买版权,盗印别人的书了,还缺字漏字?”盛宝筝问身边伺候的小厮福林。
原主就是个负责花钱的,店里的生意他哪里上过心,翻账本也看不懂,只会看盈利。可福林也是一脸茫然,表示他也不知道,他常年在主子身边伺候,铺面产业这种东西,不归他管啊。
一个个手下追问下去,居然一问三不知。盛宝筝当即知道了,哦豁,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就大条了。
读书人的钱好赚,卖书卖字画卖文房四宝这些全是一条龙,其中油水多,但读书人这个群体可不好惹。他们生活清贫,缩衣节食,有时候就为了几百铜板买一本书,结果买回去跟身边同样买书的一对比,发现自己这本居然是盗印书,字迹不清,还缺字漏印,那怒火完全可以想象。
他们义愤填膺起来,一人写好几张笔墨横行、龙飞凤舞的诉讼,根本不在话下。
芳华坊这下倒霉了。他也倒霉了。
盛宝筝蹙起眉头,马不停蹄地赶往现场。
果不其然,看到一群身穿长袍、头戴方巾的读书人,一个个平日彬彬有礼、涵养极好的君子,今时今日都在门口破口大骂,叫嚣的字眼无外乎“黑心商家退钱、欺骗人感情”、“别人家的书中有黄金屋,你家书中全是肮脏的铜钱,连那墨汁都是臭的,令人不齿”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