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直到在那个谜一样的少女身上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栽倒,他才意识到那个空洞从来不是更多更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可以填满的。那个洞,它名为胆怯。
是安笙,让他意识到褚婪不是表面上那么肆意无畏,而是一个胆小鬼。也是她,给了这样一个长达几十年里连正视自己都不敢的胆小鬼,一个勇敢起来的机会。
褚婪的心几乎要飞出跑车敞顶之外,他恨不得现在就开着车一路高叫出声,才能表达一点点这个终于真正肆无忌惮的褚婪心底的欢快。
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于是,无数被这道亮红色的车影甩在身后的车辆和行人,都听到了一个男人毫不掩饰的欢呼声。
他先是“啊——”,再是“呜——”,后来便直接“哈哈”地大笑起来。
他透过挡风玻璃直视着前路的眼亮得惊人,一扫那个大雨之夜后落满尘埃一样的窒闷和灰暗,亮得已经不像一个年过而立的男人了。
他又重新变成了二八年华的少年,他有满满的对于未来生活的期待和憧憬,以及亟待宣泄的无限热情和生命力。
但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的,他从不因为这个少年过分可爱便真的刻意优待他半分。
半路堵车了。
亮红色的跑车被以黑灰为主色调的私家车们前后夹攻,黏黏糊糊地串成了一串糖葫芦。
褚婪这回是真的急得跺脚了。
他索性直接找了个机会把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抱着那束挡住他整个胸膛的火焰玫瑰,便直接跑了起来。
他跑过初冬的寒风,跑过无数行人或疑惑或震惊的眼,将所有除了这团燃烧着他的火焰之外的东西都抛在身后,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越跑脸上的笑容便越大,终于在胸腔内不知道第几千次激荡起“安笙”这个名字时,跑到了终点。
那个他曾多少次在深夜驱车到此,却只能点烟驻足,默默观望那个暗着的窗户,最后无力地踹一下车子骂一声艹的终点。
而如今,另一个褚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