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的人已经将他化了。只要穿上那件手术服,他就是无所不能的佛;只要他肯拿起手术刀,在那双上帝之手下,任何的疑难都会瞬间迎刃而解。
此刻,他们赞叹地注视着岑瑾之飞舞的手术刀,将浸润到一起的组织快速完美的切割开来,本来以为要完全切除,甚至会导致患者瘫痪风险的经丛,也被他迹一般的完美保留下来。
井然有序的手术室,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持续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他们信任的目光,却穿不透他面上的防护,也就看不见他口罩下的面庞,早已汗水淋漓。
“手术中”亮起的第八个小时,岑瑾之握起手术刀的指尖,速度开始慢下来,却依然不见一丝颤抖。
他的双手,稳的就像一个固定不变的支点。
到最后,他几乎每下一刀,都要深深呼吸,小腿的肌肉也在急速痉挛。偏偏那双手,像脱离了他的身体,直接连接了他的大脑似的,分毫不差的动作依然是所有人的定心丸。
第十个小时,最后一处病患组织被完美切除,岑瑾之开始交代后续事宜。
“术后要及时叫醒患者,以免……”脑干缺血。
最后四个字终于没来得及吐出,那双之手也终于无力的滑落下去。
岑瑾之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漫长而高强度的手术,成了压垮他绷紧多日的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病床上爬起来,确认了患者情况,岑瑾之几乎是立刻联系了那位代为传话的手下。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并没有行动。
他被再次蒙上双眼,车外的环境从喧嚣到静谧,不知道开了多久,倒了几次车之后,岑瑾之的双脚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他听见木门吱呀被推开的一声,然后眼前光线一暗。
清脆的几不可闻的瓷器磕碰声,然后是鼻息间氤氲的清淡茶香。
他的眼罩被身后的男人解下来,岑瑾之抬起眼,入目便是一双搭在特别的椅扶手上的,格外苍白瘦削,却线条优美的手。
那人左手上戴一串乳白色半剔透的串珠,被天青色的长衫袖口掩住了半寸。
烟气袅袅的骨瓷杯,被另一只手慢悠悠地端起来,淡色的唇触了杯沿,轻轻抿了一口。
岑瑾之久处黑暗的双眼,被男人身后窗棂透过的的天光,耀得看不分明,只见到一个与上次见面时相似的轮廓,还有一侧胸前形似岫云的冷白色排扣。
然而上次见面,也是多年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