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笛澜继续说,“他在欧洲有赌场资源,你如果想与他合作,那就有一个条件,你要保证他与我进南岭时,消息不会走漏到泊都。”
江研彤微微扬起下巴,表情像是茅塞顿开,又忍不住嘲讽,“你把我这里当避风港吗?要我替你兜着泊都的白道黑道?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要价吗?”
“我知道。所以我与你谈。”
江研彤微微偏头,审视她许久。她们握着的手松开,两人心中都有了底。
“生意呢?”
“来日方长,生意也是要做的。我们慢慢谈。”祝笛澜回道。
“我很诧异你会来找我,而不是找凌顾宸。”
她笑而不答。
江研彤看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便与周斯登上自己的游艇,先行驶向公海。祝笛澜这下终于安心,江研彤的放行,代表这个岛上,不会再有人找她的麻烦。
她走到游艇旁,罗安看他们有话要说,便先跳进了游艇。
她轻轻抱住韩秋肃,他安慰地拍拍她,“快走吧,你上了飞机,我才真的安心。”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她惊异地看他。
他摇头,“不是现在。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万司和江应竺,但这个信息显然还经手了一些人。我要把所有的人揪出来,确保你的安全。”
她如鲠在喉,握住他的右手,摸到他手臂上的钢筋脉络,“你的手是怎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朝车子招招手。
戴悦的小脑袋探出来打量一眼,看清了,才敢跑过来。方才她跟着韩秋肃,被嫌碍手脚,直接被塞进车里送到这里来。没想到看到眼前这一幕。
“这个人,麻烦你把她带走。”韩秋肃掐住戴悦的胳膊,把她推进游艇。
她啊呀呀叫了一声,就跌进去了。
祝笛澜回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依旧关切地看他,“秋肃,我来南岭不是鲁莽的决定。我告诉过你,遇到事我们一起承担。我不是一个只会躲着、等别人保护的人。”
“我知道,我看见了。”他赞赏地笑,“关键时刻,你能救我。”
她回应他的微笑,“那你也不要一意孤行。”
“你看见了,我现在很好。”他摸摸她的脸颊,“我从来都是’独狼’,我爱你,但我不能完全放弃自我。”
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握着他衣角的手指攥了攥,最后也只得松开。
韩秋肃吻住她的唇,随后松开手,慢慢走进黑暗里去。
她心里有很怪的感觉。先前他的手受伤,他是半个“废人”,旧生活的意义和目标都已经逝去,除了留在她身边,他觉得其他事都没有意思。
现在却不一样了,他恢复了,能力甚至超过以往。他的威名与职业生涯都再度回归。
他没必要非要留在她身边了。
祝笛澜说不上自己的情绪,是担忧还是害怕。这次的离别是暂时的,还是永恒的。她以为自己了解他,此刻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他消失了,她才掉一滴泪,赶紧抹去,转身上游艇。
停靠在离岛的机场时,天已蒙蒙亮。离境的飞机也准备好了,罗安带着她们上机,检查完毕,终于能飞离南岭。
窗外是蓝天白云,看不清坐标的模糊地带,他们才终于舒口气。
戴悦缩在座位上,整个人都蒙圈。从她被韩秋肃“绑架”开始,她就时常自问:“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一直没有答案。
现在的状况也是一样的。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体验私人飞机,却依旧不知道目的地。
好在,她见过罗安。凌顾宸身边的近身保镖,她都见过。由此,她不是特别害怕。
罗安从驾驶舱出来,经过她时,她壮着胆子问,“我们去哪里?”
罗安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径直朝祝笛澜走去。
戴悦探出两只眼睛,好地打量。闹了一整晚,她现在才真正看清这个女人的容貌。
她从洗手间出来,换了宽松的长袖衣裤,正在解耳朵和脖子上的玛瑙首饰。
她的金发披在肩膀一侧,鹅蛋脸上刻着立体精致的五官,皮肤白皙,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像油画里的美人。她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举手投足都充满优雅又慵懒的气质,与她昨晚英姿飒帅地与人干架的模样很不一样。
戴悦移不开眼,怎么都看不够似的。她那智商爆表的小脑袋疯狂转动,猜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罗安坐到她身边,递了杯水。她接过,轻声道谢。
“我想问问你。”罗安说。
“你说。”
“你要帮苏逸打理生意?”
“是。他在家拼不过两个哥哥,我理应该帮他,之前一直生病,没有机会。”
“我看他过得很自在。”
“不是缺钱,他是有事业心的。亚洲的军火产业全败在他手里,面子上挂不住。现在就跟白手起家似的,什么都要一步步来。”
“泊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但是南岭的生意他可以接触。”
“那你为什么不找凌哥?”
“就是因为知道他一定会答应我,所以才不找他。”
“为什么?”
“事关我,他都会同意,为了我,他会做无尽的让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找他。”她淡淡地笑,“我哥的事,我帮衬就好。”
她想起秋肃,心中思绪复杂,“我们都会保留一点点自我。”
罗安点点头,喝光杯子里的水。对上戴悦那偷偷打量的目光。
她那窥探的目光先是好,再到惊讶,把脑海中计算的结果脱口而出,“你是凌总的太太?!”
祝笛澜理着长袖雪纺衫,遮住手腕的红肿,不为所动地望向她。
罗安指指她,“戴悦。”
祝笛澜挑眉,点点头,“你好。”
虽然她离开泊都多年,但依旧会过目凌顾宸身边所有人的档案。关于身边人员的安全审核与心理评估,凌顾宸最相信的依旧是她的判断。
她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但清楚她“首席科学家”的职位。
“哇!你好漂亮!”她忍不住夸奖,“怪不得妙妙也那么可爱!”
祝笛澜微笑,她被夸得麻木了,但只要别人夸她的妙妙,总能打破冰霜。
戴悦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欣喜的目光变得泪眼惺忪,扑通一声扑在祝笛澜身旁的座椅上,“凌太太,你一定要帮我说说话呀……”
她哭起来时嘴角掉下来,像个大孩子,碎碎念个不停,“我真的不是要故意跑掉的……韩哥忽然就把我带走了……呜呜呜……你帮我在凌总面前说说话好不好?我只是个打工人,我喜欢打工,我不喜欢去科研所上班……”
祝笛澜吓了一跳,随后就被她逗笑,抽了张纸巾给她。
“呜呜呜……你让他不要开除我,求求你……科研所好无聊啊,还要打卡上班……凌总从来不砍我的fundg……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罗安撇撇嘴,被吵得耳朵疼,起身走掉了。
祝笛澜嗯嗯啊啊地敷衍她。
“韩哥说话不顶用,但他说你会帮我说话的……”
她轻笑,“好,我知道了。”
“真的?”
“嗯。”
戴悦破涕为笑,“那我们现在要回泊都吗?我都没在泊都见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