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眼里闪着愤怒与失望混杂的情绪,“你……”
他话音未落,就感到有人重重握住他的肩膀。
凌顾宸一拳挥在苏逸脸上,他脸上是这大雨般的水都浇不灭的怒火,“我警告过你不许动她!”
苏逸没料到这一拳,他吃力,重重倒向另一侧的墙,但他很快缓过来,不屑地摸摸鼻子,冷冷地与他对视。
苏逸的保镖正想冲过来,就被罗安撂翻在地,罗安还想再补一拳,苏逸便大声喝止,“够了!你给我记着!”
“滚!”凌顾宸发火道。
“你做的事,我一定十倍还给你!”
狭长的过道里只剩下凌顾宸和他的保镖后,祝笛澜终于疲累地松了口气。凌顾宸牵过她的手,一秒都不想多耽搁,赶紧带她离开。
祝笛澜刚缓过来,走了一步就滑倒在地上。湿了的大理石地面如同冰面,她的高跟鞋完全站不稳。
凌顾宸也没料到,他还未抓住她,她就朝前重重跪倒在地上。宋临和邓会泽都跑过来扶她。
祝笛澜被摔得两眼都发黑了一阵,她一手抓着凌顾宸,一手抓着宋临,勉强地站起来,晃晃悠悠没走两步,就又要滑倒。
凌顾宸干脆把她搂进怀里,他的怒气丝毫不减,因而把她打横抱起来的动作也没有耐心。
“这回你总该长记性了。”
祝笛澜后怕地无力与他争辩,她虚弱地靠在他肩膀上。
白芝塔外消防车和救护车都已经到位,着火源自然是没有,只有一群穿着高级礼服却被淋成了落汤鸡的人,每个人都骂骂咧咧地上车离去,在撤离过程中摔伤和擦伤的人则去向救护人员索取药水。
孟莉莉在车边焦急地等待着。警报刚一开始,覃沁就把她和丁芸茹先带了出来。她十分焦虑,生怕他们出事。可她没想到祝笛澜被凌顾宸抱着出来。
丁芸茹和覃沁马上冲过去询问她是不是受伤,凌顾宸紧锁着眉头什么都没有说,他把她温柔安置在车上,脱下外套盖住她的上身。
覃沁会意,让众人赶紧离开。凌顾宸与祝笛澜上了同一辆车,孟莉莉留在原地等着覃沁带她一起走。
“啧啧啧……”杨颜君在她身边忽然开口,“人又没事,瞧他紧张的那个样子。”
孟莉莉很想为他们辩护,可说出的话透着无法控制的虚弱,“笛澜受伤了,你不要再说风凉话。”
“她受伤了去医院找医生啊,”杨颜君不服气,“挂着你的男朋友算怎么回事?顾宸又不是医生。”
“她……”
“我也是在为你出头嘛。像她这种人,你一定要远离,她又不是没抢过你的男友,有过前科。她手段那么多,人那么精,你怎么可能斗得过她。你要多为你自己打算。”
“她说过她不会的。”
“她说你就信啊?”杨颜君嗤笑一声,“莉莉啊,你实在太单纯。怪不得她那么放心把顾宸拱手相让,你根本玩不过她呀。”
她靠近她,放低声音,“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如果你只是想倾诉,我也会陪你的。”
说罢她施施然转身上了车。孟莉莉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回了别墅,孟莉莉硬要跟着覃沁去祝笛澜的房间。祝笛澜浑身湿漉漉地坐在沙发上,她还披着凌顾宸的西装外套,低头仔细看着自己摔红的膝盖。
凌顾宸则已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翻出急救用品来。
“你怎么样?”覃沁走过去拉起她的手。
“只流了一点血,没事。那种玻璃不厚的。”
“亏你想得出来,”凌顾宸依旧不悦,“不知道用手肘打吗?手背流血流成这样。”
“那里有个警报器我就谢天谢地了好吗,”祝笛澜顶嘴,“有什么可挑的。”
凌顾宸在沙发上坐下,拉过她的脚踝,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扔到地上,然后检查她膝盖上的伤口。
“我自己弄……”话音未落,膝盖上就被盖了一大片沾着药水的纱布,她疼得龇牙咧嘴,“你轻点行不行啊!”
“看看你还敢不敢一个人到处乱晃!”
“你说他不在了我才出去的!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出现。”
“你再嘴硬。今天要不是我找到你,你叫我去哪里要人?”
“怎么找不到了?我浑身上下追踪器有少于叁个吗?”
凌顾宸发狠地拽过她受伤的手背,用酒精纱布紧紧盖住伤口,祝笛澜又疼又气,可也挣脱不开。她生气地抱怨了几句,才留意到在门口站着的孟莉莉。
祝笛澜见她情犹豫,便赶紧离凌顾宸远了些,“莉莉,怎么了?”
“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
“我们有事要聊。你先回去。”凌顾宸头也不抬。
祝笛澜打圆场,“明天再聊吧,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凌顾宸瞪了她一眼,祝笛澜耸耸肩,不敢再说什么。
孟莉莉鼓起勇气,走到两人面前,小声说,“顾宸,我知道你总来找笛澜是因为有些事你只能与她谈。可是我也想帮你,你不要总是把我排除在外。”
覃沁和祝笛澜都颇为惊讶地看着她。凌顾宸终于抬眼看她,他没想到她会显得这么委屈,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房间里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
为了帮祝笛澜涂药,凌顾宸把她的双腿放在自己腿上。此刻祝笛澜在这片沉默中悄悄地把双腿放下,整个人都缩到沙发的角落里去了。
凌顾宸的声调温和许多,但也没有让步,“我现在确实有事。你先睡,明天我会同你好好聊,行吗?”
孟莉莉委屈得瞬间就掉了眼泪,她捂住脸,转身跑了出去。
凌顾宸一时无言,他看向祝笛澜,轻声问,“你怎么样……”
“你去劝劝吧,都哭了。”祝笛澜也不看他,淡淡地说,“今天也没什么事。”
凌顾宸看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祝笛澜垂着眼坐在沙发上。覃沁拍拍她的头,“你真的没事?”
“我现在能不能回新湾住?”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送你跟芸茹回去。”覃沁试图安慰她,他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可他不想戳破。
祝笛澜甩开他的手,把凌顾宸的外套扔在沙发上,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就止不住地掉。
她在淋浴下站着,无声地掉眼泪。她不愿承认自己哭了,只想让眼泪和水混杂在一起,这样她就不用去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