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桑儒从冬日复工后,状态一日比一日好,丧妻的苦痛情绪也正一点点从他的音容笑貌中消散开。作为女儿,她比谁都开心爸爸在生活状态上逐渐走回正轨。但如果桑儒不是叁天两头的出差,那就更好了。
“为了赶回来过除夕,那边工作还没有收尾。”桑儒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絮果,新年想要什么礼物,我等过几天出差回来带给你。”
桑絮低头,沉默了会又说,“没什么想要的,爸爸早点回来就好。”
……
风雪在清晨停歇,桑絮站在银装素裹的院子里,捏把笤帚沿着早些时候桑儒留下的一串脚印将路面清扫干净。
偏头看隔壁,地上铺着平整的寸厚落雪,是无人途经的完好。
桑絮想起除夕前两天,她决心去隔壁约着余暗一起过年。他却只是打开门告诉她,他过年要出去。
没说去哪,也没让她进屋里去。
他握着门柄堵在门口,垂眸看着她说话,面容平静,言语寡淡。
他又长高了不少,垂下的视线能看清她的发顶。
桑絮偏转思维,试图忽略他的冷淡。
她不知余暗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张婉君去世之后,一下子与她拉开那么远的距离。他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变了个人,几次冷漠交谈后让桑絮就算在上下学偶遇他,也会故意和他错开些距离。
她不敢上前,怕又是一张冷面。
正想着,隔壁铁艺门被人从外推开,发出“吱扭”的响,桑絮转头,一眼瞧见黑色铁栏杆后的余暗。
她下意识朝两家相连的栅栏走了一步,又清醒地迅速停下脚。
余暗回身锁上门,继续朝屋里走。在院中发现隔壁傻站着的桑絮,他偏头看了一眼。
桑絮正要朝他笑笑,却见他已经冷漠地收回目光,进了家门。
还未绽开的笑容此时已经尴尬地凝在了桑絮脸上,她想,自己僵硬而自讨无趣的样子必然是非常丑陋。
她低下头继续扫雪,地面很快显出一条青灰的砖色小路。
桑絮把笤帚放到一边,快步回到屋子。
“爸爸,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呀,出门之后就不回来了。你不陪我吃年夜饭,饭桌上只有妈妈还有姥爷我们叁个人,我吃得不开心。”十七岁的少女亲切地揽着桑儒的手臂,左右晃着撒娇。
桑儒低头看她与自己颇为相似的眉眼,复杂心绪中也会生出点温情和动容。这两叁月来,他们越来越熟悉,所以在阖家欢乐的新年第一天,他尝试着将日日折磨他的歉疚、恼恨、羞耻还有自我厌弃暂抛脑后。
“爸爸买礼物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桑儒低声问。
“谢谢爸爸!我前天在商场看见一个手包,可好看了,但妈妈不让我买。”
“我给你买。”他点头。
“我们现在就去吧,爸爸!要是被别人买走了就没了。”少女向下撇着嘴角,佯装委屈地跟桑儒哀求,双手已经拉着刚进门还未脱下厚重外套的桑儒往外走。
桑儒正要答应,从楼上传来轻快女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丁嘉宝,大年初一好好在家呆着,哪也不许去。”丁怡穿着修身的紫色针织连衣裙,袅袅娉婷地从楼梯上下来。
她声音很轻,精致妆容的面上还带笑。
被唤作丁嘉宝的少女撇撇嘴,甩开了一直挽着桑儒的手臂,走去一旁宽大的软皮沙发,坐下。
“嘁,真没劲。”她不满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