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皇甫城主更早得知白千羽杀戮之事的是魔皇范九徵,离开蛇族领地之后,盛怒之下,他几乎无法思考,每一次呼吸都让他回想起白千羽那种令他心痛、令他觉得自己的付出都喂了狗的眼,都是那些散修,否则小猫不会疏远自己。他下令屠戮城池与所见的散修,他领着跃跃欲试的魔人们踏平了一座又一座凡人的城镇,可是屠戮的满足感却无法停止他的痛楚。
白千羽屠城以及她屠城的原因,这两条消息先后传到魔皇这里,久未露出笑颜的范九徵勾起了唇角,他的小猫,他的小猫已经到魔域了。他感谢那个愚蠢的皇甫,竟然有胆子袭击那个法无盐长老,精准地打击了小猫,让她疯狂、令她嗜血,如果她因此堕魔,那她就能与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掌门们切断联系了。
范九徵用指节轻轻敲击着宝座的扶手,她会来的,哪怕是兴师问罪也行,他会告诉她,他不在意她对魔人的屠戮,只要她开心;他有办法帮她找出散修中针对她的人,然后随她处置。他希望从她身上看到友人被害之后的脆弱,希望在她身上看到别人的鲜血,看到她的眼泪,她的一切。讨厌的景儒衡,曾经说他不擅长说出自己的重视,只想把白千羽视作所有物。他这次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那家伙,自己能挽回小猫的心,甚至圈住她的心。
范九徵,看向大敞的殿门,希望下一秒,他的小猫就会出现。
回到城池的皇甫发现迎接他的是满地的魔人尸体,他强压下近乎沸腾的嗜血习性,沿着尸体相交迭的路走到了城主府,门大开着,唯一的活着的气息从他的城主座上传来,皇甫抬眼望去,是身穿玉色袍子一名美艳的大乘女修,他成为城主之后,白千羽就没有来过魔域,因此他并不知晓白千羽的来头。
皇甫握住剑柄,让手下悄无声息地散开去,包围住正厅。
坐在正厅主位上的白千羽闭着眼睛,早就察觉到了皇甫的动静,皇甫刚一踏入正厅,她睁开眼问道:“是你杀了法无盐?”
忽然白千羽身后的窗忽而被破开,刀光剑光交错向她的背后袭来,同时皇甫亦从正面发起攻击。白千羽飞身向前,手中之剑直扑皇甫面门,皇甫拿剑格挡,却见她另一只手凭空一抓,于身后偷袭的数人被无形之手掐住了脖子,双脚乱蹬之间身子逐渐离地悬空。皇甫以为她此刻分,格挡之时用了十成力顺势架开她的剑尖,皇甫此刻丝毫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怜香惜玉,同样向她暂时无法防备的侧腰劈去。白千羽左手一勾,其中一名被控制的魔人飞来正好挡在皇甫的剑劈砍的位置,那些被无形之手掐住脖子的魔人被白千羽当作是肉盾,遮挡住暂时露出的破绽。
她顺势往皇甫的侧面袭击过去,左手舒张之间细密如同蛛丝般泛着寒光的丝线迅速挂上了正厅的四根柱子,丝线相互交织着,结成了茧,将皇甫、她以及四个妄想从背后偷袭她的魔人困在里面。外面埋伏着的魔人立刻用刀斧、法术对这层诡的茧进行攻击,均以失败告终。
剩下的丝线头就像是活物一般,迅速接管了白千羽用法术控制住的五名魔人,再无让白千羽分心的敌人了,她微微勾起唇角,挽了一个剑花,弧光闪过,皇甫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招式,剑锋相击,蜂鸣大振,他觉得虎口和手腕发麻,几乎让他握不住剑柄。
“能耐!”白千羽嗤笑,“从背后偷袭的宵小。”
堕魔之前皇甫也算得上门派中剑术还算高超的长老,可在白千羽面前似乎完全不够看,明明只有一人一剑,却使他产生了身处剑阵的眼花缭乱之感,他不再受限与视觉,闭上双眼企图调动剩下的感官来抵御不知会从何处袭来的剑尖。
血腥味与迟来的痛觉使得皇甫的心一寸寸凉下去,白千羽身上稍显甜腻的香气就像是食人的花朵,他正在被这朵花一点点消化掉。
香气从他头顶掠过,皇甫登时转身,心道不好,背心一处灵枢已经被刺中,魔气的运转开始变得滞涩。
他不欲与她再多做缠斗,睁开双眼努力寻找,这“茧房”的破绽,且战且退,白千羽岂会看不懂他的意图,她左手一捏,魔人们爆体而亡,扬起的血雾就像是那些丝线的养分,很快那些丝线游走到了皇甫的身侧,她右手持剑继续攻击,趁皇甫惊惶的一瞬将他的剑击落,左手一挥,皇甫整个人就像是被她的手吸附住了一般,纤细的五指掐住了皇甫的脖子,她在左手中灌注了醇厚的灵力,封锁了他的几处魔气运转枢纽。
“我,刚刚,问你话呢。”白千羽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杀了法无盐?”
皇甫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脖颈间的这只手几乎要把他的脖子捏爆他的眼珠子很快充血、胀大,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一般,“是”或“否”这样简单的字都无法从他的嘴里吐出,她不是想要答案,她只是想折磨他。
也许是白千羽手劲太大,被封堵住魔气流转的皇甫城主脆弱得就像一个凡人,不多时就被她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