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见识果然不凡,一语便把我问倒。
眼看太阳快下山了,想到外面都是坟墓,我心里发毛,徵询道:「你另有发现吗?如果没有,天色暗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黄颁余投来一瞥嘲笑的眼色,掉头朝外走,问道:「你体格不错,家里种田?」
我答:「我命好。不过,不时得劈柴锻链臂力,挑水练脚力。最棒的是,别户人家都有水井,现在也都装了自来水。我家没水井,乾旱得去大老远挑。」
「我家接山泉水挺方便,你还真辛苦。」很难得,黄颁余没带讽刺味。
我装着满腹苦水,嘴硬说:「习惯了还好。」
「晚自习常见你在看小说,真是怪胎。」说着,黄颁余顺手拔下一片芒叶。
我习惯咬草茎,可能是七世夫妻的牛郎转第八世。「每天看课本,我会疯掉。」
「班导说,你需要别人鞭策,才会上紧发条。」
这话很贴切,但言词很露骨,是在暗示,他和颜书玑的关系很好吗?
那也没啥好吃味,我纯粹好问:「你从哪听来的?」
「我是包打听,你常被派去参加比赛,有人不服气,班导便那样说。」
「你的消息真灵通,惟独不晓得,我压根不想参加任何比赛,你愿取代吗?」
「全校都知道,你是教务主任的爱将,谁取代得了?」他似褒似贬,带自嘲。
我也不客气说:「只要有实力,还怕校长不来捧在手心?」
「这倒是实话。」黄颁余转身递来一物:「给你!」
他的手真巧,付予平淡无的芒叶新生命,变成一只可爱的蚱蜢。
维妙维肖的工艺品,我由衷赞美:「你好厉害ㄟ!」
「雕虫小技,你喜欢就好。」
黄颁余得意笑着,加快脚步,率先跑过马路,冲下驳崁。探险归来,暮色深浓了校园。周遭不见人影,福利社已经关闭,灯光在屋檐下微弱残喘。晦暗为空荡的操场披上朦胧的外衣,宿舍沉静在阴暗中没有半丝光亮透出。
锺巴泰初放学便离校,为前途在奋斗。颜书玑很少出去风骚,不会窝在教室吧?
就这麽巧,摩托车呼啸而来,车灯疾扫黄泥地。
锺巴迎风的雄姿就像满载而归的山贼,风驰电掣从旁掠过。我看得分明,他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应与後座之人脱不了干系。如果没猜错,林翔星应是初次造访学校,以惯常从容不迫的轩昂气宇光鲜出现,惊了我的视线。他同样戴黑框眼镜,头发剪短了,温文儒雅未失,多了一股逼人的英气。
如果,林翔星是偶过的璀璨流星。那麽,锺巴便是固守森林的泰山王子。难道,林翔星就是颜书玑口中,锺巴新交的男友?
换句话说,泰山王子把以前最麻吉的同学,变成刚出炉的爱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