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你麦害我!」阿强倒退撸,松口气才说:「好加在,我甭知怹叨ㄟ电话。」
「骗肖ㄟ!」我大感惊异,无法相信说:「你连电话都不知,怎有可能?你不会接着要告诉我,你连他家都没去过吧?」
「还真被你料中。我嘛呒需要骗你,达摆拢港款,大仔都叫我在後门等。有时阵,他东西拿了很快就出来。有时阵,我憨憨喂蚊子,蚂蚁都抓光了,最怕等到赛滚咧?」
他的情随着语气在变化,不像说假。
我愈听愈惊,想到黑道大本营,不知不觉压低声音:「他家到底是干嘛的?」
阿强很秘说:「你是自己人,我老实告诉你没关系。大仔怹厝非常非常的大,围墙很高,我怎麽跳也看不到。但是,我知道里面有很多人,一咧比一咧搁卡粗勇。」
他有说等於没说,害我耳朵拉那麽长。「你和他整天混在一块,只知道这些?」
「要不然咧?大仔是怎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可是,你拢甭知。他第一天来上学就呛声,未经他同意,谁敢乱放消息,等着当太监。不过,你呒港款。我看得出,大仔对你跟别人都不一样。你放一百粒心,有什麽事自己当面问,伊绝对麦变脸。」
什麽内情都无,我很失望,没好气说:「人又没来,我问鬼咧!」
「嘿!」阿强很正经说:「还真有一个叫黑鬼仔,伊佮粗头,都是勇哥的助手。」
无鱼虾嘛好,我以挖宝的心情说:「你果然有一套,怪不得,恁大仔常夸你像小精灵。勇哥既然有助手,当然是大尾仔。遐呢有气魄的人,该不会是,恁大仔怹大仔?」
「这个嘛……」阿强皱眉思索,片刻说:「车子咻的过去,但我看得很清楚。勇哥叨着烟,人胭投体格粗勇,麦输水牛,非常漂撇。只不过,哪好命可以当老北咧?」
我突然想到,张天义提过弟弟像猪,便说:「怹小仔总该知道,读哪一班?」
「喔喔!」阿强露出惊畏色说:「我劝你最好别去,那两只猪比地雷还可怕。」
「按怎讲?」我愈感惊异,愈发地好。
阿强双手一摊。「没法度讲,没人敢碰。不是我不够意思,是真的只知道这些。」
作梦也想不到,张天义怹厝里,庭院深深深几许,充满玄机,似乎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引人想入非非,急欲一窥究竟。但迟了,怪我以前不够关心人家,没有拐弯抹角试着去套去诓,现在捏懒葩只是找痛。阿强知道的虽不多,至少比一无所知好。我很想再多挖些讯息,无奈上课钟响了。匆匆赶回教室,锺巴泰初後脚跟进来。
「各位同学!颜老师跟我商借这堂课,作为物理测验。现在,课本全部收起来。」
於是,教室笼罩沉重的气氛,仅闻沙沙声响充斥,俨然是战场上的兵戎杀伐。
锺巴双手背在屁股,行在桌椅间左顾右盼,像七爷在出巡。
没多久,他停在我左侧,弯身假借关切作答情形,轻声说:「准备告诉我了吗?」
我使眼色望下左边空位,轻声说:「交换,如何?」
「嗯。」他领首。
我说:「我舅舅被宪兵抓走,换你。」
锺巴惊愕住,半晌才说:「怪不得你会去找组……不对!你怎知道他有办法?」
我凝一眼,说:「我是听主任说,他父亲是大将军。别使诈,你快说!」
「呃……听说,她跟人私奔。记着,当我没说。」
话落,锺巴往前踱去。我怔怔望着他的背影,被惊人的内幕震摄住。
初中生搞私奔,惊世骇俗。
社会不容许的事,却发生在我身边,其中一个,还可能是我十分在意的人。我很想诅咒,更想不透。张天义为什麽会这麽傻,明知快毕业了,偏偏搞这出,值得吗?
究竟,是爱情的魔力太大。抑或,爱得轰轰烈烈,可以扬弃一切,不计代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