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妈是生我的人,两个人天天生活在一起。
我作怪的步数,她了然於胸;纵使我的眼再无辜,也逃不过,她明察秋毫的洞悉,惟有招认:「我确实还有其他想法,但事情这麽敏感,搞不好会赔上性命,也得人家愿意帮忙。阿母!我跟你保证,任何可以救阿舅的可能,我都不会放过。你想办法眯一下,让我洗把脸好好想想唷?」
我妈听了,下床说:「空肚想不出好办法。你先去慢慢想,阿母帮你煮碗粥。」
么舅命悬一系,事态无比凶险,紧迫万分。
在这逼命的一刻,我必须冷静,绞尽脑汁,图思营救之法……
事情都发生二天了,舅妈不来告之,自是认为我们帮不上任何忙,说了只是浪费口水,不如把时间花在看得见希望的人的身上。但事关杀头,不小心沾上都会跟着倒楣。通常,碰上这种事,人人避之为恐不及。愿意伸援手的都是不怕死的小人物,毫无影响力。真正使得上力的大人物,为保身家性命,为保荣华富贵,肯接见上门求助的人,做做表面功夫,已经功德无量了。纵使如此,我仍坚信,世上仍有好心的王阿舍,愿意助人为乐,不惜往火坑跳。懊恼的是,我前两天才去台北。舅妈若在第一时间来报讯,我便能当面向卢开来请托。他政商关系良好,就算救不出人,多少能打听到外人无法得知的消息。总比现在,么舅被抓去哪里,我们音讯全无,更加急死人!
说来也可悲,舅妈也是经由林秋香转告才得知,么舅和沙场老板同时被抓走。这两天,那边铁定如火如荼在奔走,设法营救沙场老板。若要兼顾么舅,恐怕力有未逮。
救人如救火,时间稍不容缓。
我妈说,舅妈拜托一位姓范的军官在设法,想必是范子京。
他留下连络方法,对么舅的觎觊,显然并未消灭。倘若,他真有办法能救出么舅,绝对不会放过这麽好的机会,铁定会跟舅妈谈条件,交换与么舅温存的美好时光。
事情真的变成这步田地,我当然乐观其成。
毕竟,么舅的生命最重要,我不能自私到去吃这种醋,更不能眼睁睁坐以待毙。我得把所有的可能希望,全部列出来。目前除了卢开来,我还想到张天义。不妙的是,他未曾提过,他父亲在做什麽大事业。我只听过,他偶尔提及轻轻带过的名号,其中,勇哥最正常,粗头最多次,还有铁狮、牛彪、黑狗等等,听来像是流氓的绰号。如果要讨帮手打架,找张天义准没错。但要跟政府交涉,恐怕会害人家自投罗网。
张天义说过,他才不忍心害我。我岂能明知山有虎,偏要把他拉去喂虎。
剩下最後一个人,直觉上,我认为,他是拯救么舅的王牌。
我必须去求,死皮赖脸,非得求到他点头不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