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柯建国和罗汉民也在。还有许敏杰,中秋节来过後,快把我家当成他家厨房。四个人在小酌兼玩扑克牌,钱永春很识相没多问。害我准备了精采的谎言,却没表现的机会。反而得急思,待会和么舅的约会,该如何溜出去。
想不到的是,我洗好澡没多久,期待的人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舅妈绷着脸走进客厅,嘴角牵动对钱永春点下头,随即朝我投来一瞥,然後转入厨房而去。她手上拎个透明塑胶袋,我不但看见,还闻到味道,意会到猪肝露了馅。那是我早上卤的,特地带去给么舅下酒,他把吃剩的带回来。不是舅妈的鼻子太灵,该怪我卤得太香。她可能要来问秘方,我赶快跟过去。刚好看见,舅妈把装着几片卤猪肝的袋子,像丢垃圾般往桌上甩。「阿姑!恁阿唐是伫糟蹋我,袂晓煮呷吗?」
我妈一听,朝我望来,惊动舅妈回头,扁下嘴,又转回去索讨正义。
我妈堆出笑脸:「美香你ㄟ好手艺,熺源欧乐甲ㄟ哒舌。囝仔人无天无地,我ㄟ甲伊好好教示!」话落,她看着我,沉声说:「还呆呆站着,呒紧向恁阿妗会失礼?」
我不懂,舅妈为何连这种小事也爱计较。
但我妈胳膊往外弯,我只得乖乖垂首认错。
「啍!这呢得人疼,阿姑生ㄟ好後生。」舅妈讽刺完,不满意但接受,怏怏离去。
「你去找恁阿舅,我怎麽不知道?」我妈质问。
我说:「阿舅买牛仔裤送我,假日又辛苦加班。我想说他爱吃猪肝,才特地带去。」
我妈笑咪咪说:「你迦呢有心,恁母我,听了都好感动,恁阿舅会不带你去玩?」
她不相信,来糟蹋。我脸不红气不喘,继续掰:「阿舅得加班赚钱,我看书啊?」
我妈扳起脸,双眼射出x光在审视。企图从我无辜的情,找出隐藏的善意。全因为我担心坦白直告,会害她血压飙升,细胞也会死整串,万一多了皱纹更不妙。
「唐唐是真有心,哪有人带书包去玩?」钱永春不知几时来至,帮我说话。
我妈听了,脸色缓和下来说:「无论如何,一趟路那麽远,你别再去了。」
我说:「阿舅有说,角板山公园很漂亮,他答应带我去玩呐?」
我妈温温说:「阿舅疼外甥,我是恁母,当然比谁都还要高兴。但你现在都读国中了,就算不替恁阿妗的立场着想。阿母爱时常面对恁阿嬷,麦按怎面对恁阿妗?」
我据理力争:「阿舅喝酒爱配猪肝,这麽平常的事,有需要……」
「以後不准去!」我妈很少说重话,这回大义灭亲,判了我死刑!
犯人会逃狱,何况我又没被关住,当然会想要继续去偷会么舅。只不过,我妈不是省油的灯。当面把话挑明,说她假日说不定会上半天班,还要钱永春帮忙监视。
注:台语中「捧懒葩」,有时暗指奉承谄媚,比抱大腿更卖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