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身泔水,自然不能直接面见陛下,宫人们替他草草换了衣服,又囫囵擦了身子,顾及他身上的伤,终究不敢打水替他沐浴。
只是这样一来,穆如期被抬到梁王面前时,身上依旧散发着一股无法驱散的恶臭。
在金銮殿内苦苦煎熬的梁王,在看见穆如期之前,满心悔意。
他冷静了,清醒了,想了想自己的身子骨,又想了想身体里流着狄人的血的五皇子,终于发现,还是昔日的太子好。
可惜,再好的皇子,如今也成了废人。
“长忠,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长忠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毫不犹豫地说:“奴才觉得没有。”
梁王微怔:“没有?”
“陛下,殿下无德,坏了陛下您的名声,您罚他去禹州历练,是对的啊!”长忠避重就轻,将梁王从自责中摘了出来,“奴才跟了您这么些年,能不知道陛下您的心思吗?”
“您定是想着,让殿下先去禹州静静心,等时局安定了,再接回来。”
“到时候,储君之位,还不是陛下您一句话的事儿?”
内侍监的一番话,抚平了梁王心中的愁绪。
他忍不住附和:“是啊,朕就是个意思!……可谁知,他竟在城外被……”
梁王懊恼地拍着腿:“成何体统,真真是成何体统!金吾卫都去哪儿了?!”
他正发着火,言裕华带着意识模糊的穆如期来到了殿前:“陛下,臣将殿下带来了。”
梁王一腔怒火尚未发泄出去,就被浓重的馊丑味熏了回去。
“这……这是朕的……”梁王兀地站起,又狼狈地跌坐在龙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瘫在担架上的烂肉,继而推搡起长忠,“去,替朕去瞧瞧!”
长忠依言走到担架边:“掀开。”
金吾卫们依言掀开盖在穆如期身上的锦被,金銮殿内登时臭气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