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梁王猛地起身,伸手指着穆如期,连道许多声“你”后,颓然跌回龙椅,“朕还当你心里只剩夏朝生了!”
“夏朝生”三个字戳中了穆如期的心窝,他脖子一缩,泫然欲泣:“朝生……”
“混账东西!”梁王又砸了本折子,“朕这些年对你的教导,你都混忘了吗?”
“儿臣……”梁王不欲听他的辩驳,厉声质问:“朕为何要赐婚,你可知道?”
穆如期唯唯诺诺:“儿臣愚钝,儿臣不知。”
“朕是料到夏荣山的小子会抗婚,想要镇国侯府与你九皇叔反目!”梁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头顶平天冠垂下的十二串旒随着他的怒吼簇簇作响,“你自己想想,天下谁不知道你与镇国侯府小侯爷的情意?”
跪在殿下的穆如期丝毫没体会到梁王的良苦用心,反而恍惚不已,当着梁王的面,喃喃出声:“朝生……”
“混账!”梁王气得一个踉跄,再次将龙案前的折子全砸在了地上。
金銮殿内落针可闻。
“朕当你少不更事,却不想竟是真的糊涂。”梁王兀自喘了会儿气,自龙椅上急急走到穆如期面前,甩开前来搀扶的太监的手,弓腰按住他的肩膀,“你是朕的嫡子,大梁未来的天子,朕还指望你日后当个明君,可你怎么连朕的苦心都不明白呢?”
“父皇……”穆如期苦笑,“儿臣求父皇赐教。”
“儿啊,你可知镇国侯领兵多年,功高震主,而你九皇叔平定幽云十六洲,军中将士无不以他马首是瞻?他们都是朕的心头大忌!”梁王硬是将穆如期从地上扯起来,抓着他的两只胳膊,急切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朕赐婚,就是要镇国侯府抗旨,就是要你九皇叔颜面扫地!”
“……侯府和你九皇叔闹得越难看,朕越高兴!”
“……可是儿啊,你为何糊涂到陪着夏荣山的小子一齐跪在金銮殿前,丢朕的颜面?”
“……你可知,待朕贬斥了镇国侯,自会重新拟旨,将他赐给你做王妃!”
穆如期如遭雷击,片刻,泪流满面,重新跪在梁王脚下,痛心疾首:“儿臣愚钝,儿臣不知父皇良苦用心,儿臣有罪!”
梁王摆了摆手,闭眸长叹:“朕的皇子中,唯有你和五皇子颇有些建树,你莫要再让朕失望。”
穆如期浑身一震,感恩戴德地行了大礼:“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知道就回去吧。”梁王疲惫地低咳,“夜深了,寻芳,送太子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