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突然阴沉了下来,“原来圣上还知道女子的素手大小。”
顾元白:“朕只是觉得你在睁眼说瞎话。”
薛远瞧出他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想着办法逗他开心,手指在圣上手心里挠了一挠,半真半假地黑了脸:“臣都不知道女子素手是多么大,多么小。”
“那你就去看,去瞧去摸,”顾元白微微一笑,把薛远的手一扔,巾帕也扔给了宫侍,“起开,别碍着朕的眼。”
薛远莫名其妙地站起身,退到一旁看着顾元白的背影,丈二摸不到头脑。
顾元白将太医院递过来的东西重新看了起来,翻到最后,太医院含蓄写在其上的弊端也已一一列出。
顾元白的身体亏损太大,即便是养好,也无法孕育子嗣。他的身体弱是天生的弱,又错过了少时根骨未开的最好时候,现如今只能尽力去补一补他的身子,使寿命长久,不再如此提心吊胆,但大约是无法如普通人那般能跳能跑的健康了。
无法孕育子嗣对一个帝王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但顾元白却接受得良好。只要能比现在好,能使寿命延长,顾元白已经感谢天地了。
等顾元白颔首之后,太医院便开始按着章程做起了事。
五天后,一个阴雨天气,有人冒雨前来禀报,和亲王妃在两日前腹痛,当日诞下一女,如今母女平安,正在和亲王府之中。
顾元白一愣,倏地站起,“女孩?”
宫侍道:“是个女孩。”
顾元白出了一会儿,喃喃:“女孩也很好,很好。”
露出笑,“派人去通知和亲王,再赐下赏赐,让王妃需要什么就说什么,朕为她们母子俩做主,谁也不能懈怠。”
说完,顾元白就在殿中来回踱步,他说不清是期盼着和亲王妃诞下男孩还是女孩,若是男孩,那必定要抱养在顾元白的膝下,王妃是不能亲自抚养了。
如今生的是个女孩,顾元白就需要在宗亲府上再找些其他的孩子。
他叹了一口气,但心中却微不可见地放松,顾召的孩子若是当成他的养子,以后会坐上他的皇位,他终究是……有些膈应。
但女孩就不一样,甚至因为是女孩,王妃也要轻松一些。她若是想抚养自己的女儿,那便亲自抚养。若是她不喜欢这个女儿,那便送到宫中,顾元白会认其为女儿,会给她一国长公主的尊贵地位。
不过王妃向来坚韧,想必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独身抚养女儿。
若是如此,顾元白会尽可能地补偿她们母子俩,代替和亲王作为她们的靠山。
顾元白能放和亲王去北疆,这已经是帝王的仁慈,是看在和亲王被人陷害到如此地步的份上。但和亲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再妄想回京。
即便是和亲王妃求情也不可以,顾元白已然退步,再也不会更退一步。
等到休沐日的晴朗天气,顾元白便暗中去了和亲王府,去探望刚刚出生的小婴儿。
稳婆将小丫头抱了出来,“圣上,您瞧瞧,这便是咱们和亲王府的第一个小姐了。”
小婴儿还在睡着觉,毛发稀疏,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耳朵两侧,小得好似连风吹都受不得,顾元白没有多看,便让人赶忙给送了回去。
王妃现在不能见人,她便派了身边的侍女前来传话。一问和亲王如何处置,二问她是否可亲自养育女儿。
顾元白反问,“问问你主子是想见还是不想见和亲王,想养还是不想养女儿。”
侍女跑回去问了和亲王妃,王妃抱着自己的女儿,温柔地将女儿的小手放在唇前亲了一下,回头道:“我不想见王爷,我只想安稳地养大我的女儿。”
王妃在知道自己生下的是个女儿后,没人知道她心中的庆幸。
她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若是个男孩,那必然要养在圣上的身边,可那样的沉重又脏污的罪恶,连她都心中一颤经紧绷的秘密,圣上时时刻刻看着她的孩子,又怎么会心中不计较呢?
和亲王越是因为顾元白想要一个儿子,王妃越是喜悦自己生的是个女儿。
她的女儿不必承受来自父亲那样扭曲的情感,她是干干净净的,王妃看着小小的她心中便软成了一块,幸福便升了起来。这样平静又温暖的生活,她不希望再被和亲王打破。
顾元白听到了王妃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朕知道了。”
赏赐放下之后,顾元白便起身带着人离开了和亲王府。一路上,烈日昭昭,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薛远突然问道:“圣上喜欢襁褓小儿?”
顾元白看了他一眼,薛远佯装随口一问,目光正在周围商贩的摊子上转悠,如同一点儿也不在意顾元白的回答。
顾元白学着薛远的样子,勾起一抹虚假的客气的笑:“我喜欢幼童的程度,就如同薛将军喜欢女子素手一般。”
“说清楚,”薛远俊脸一板,不笑时便有阴煞在眉目蒸腾,他面上吓人,却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借着袖袍的遮挡,偷偷牵住了顾元白的手,“我何时说过喜欢女子的手了?”
“我要是喜欢,”他想用手指插入顾元白的指缝,含糊带着轻浮,“也是喜欢这样的手。”
他的手指骨节总是咯人,粗硬分明,插入顾元白掌心时的酸胀感从不会在短时间内消失。顾元白不喜欢被他握着,疼。也不喜欢被他塞着舌头,涨。
不在孝期倒还能品出一二分美好,现在?顾元白没当众踹他一脚就是好事。
他皱着眉头,要抽出手,可薛远却好似不知道一般,握得更为用力。
袖袍将两只手的动作掩埋,薛远强硬地握了一会儿,又软了下来,“圣上,您这一个月都不让臣靠近……”
他压低声音:“连握手都不让臣握。”
才品味过亲吻揉捏滋味的薛远,知道现在是国孝在身,知道顾元白不愿意做出格的事,他也不想做,他只是想要偶尔握一握顾元白的手,去压一压至今仍然不安的心。
单单去稳定心而已。
他叹了口气,真情实意地道:“臣就只握着,必然规规矩矩。”
然而这听在顾元白的耳朵里,不亚于“蹭蹭不进去”的威力。
顾元白眼皮一跳,毫不留情甩开他的手,转身让田福生上前,给他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