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张氏吩咐管事送李总管,待李总管出府后,这边温浴瘫坐在地。
眼前一片白雾霭霭,两侧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着,目光呆滞,想冲着对面的紫檀柜子一头撞死!这不是秋后大婚,这分明是秋后问斩!
明堂里主子丫鬟小厮有个八九人,却静得掉根头发都听得见,温浴吸了吸鼻子,这才起身,没有去看爹爹也没有去看娘亲,说了句谁也不许跟着我,便留下一室的人。
闺阁里,温浴翻箱倒柜去找用来上吊的绳子,无果。又想找把剪子刺死自己,才发现这屋里根本没有这么尖锐的东西。心想干脆绝食饿死罢了!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折腾了半天,温浴累得坐到了地上,拿起纸笔算计着回江南需要带多少银子,或者弄条船,赶紧收拾了细软。
那厢张氏张罗着,离八月十九也就剩个十几日了,需得抓紧时间操办,给浴姐儿准备嫁妆。心想她现下定是只求清静,遂由她去了。
窗外雨打无芭蕉,小鸟欲唱缺枝梢。
天在流水,她在流泪。
温浴老妈子似的频繁叹气,且待字闺中的她不能再出府,翻来覆去想不到办法,彻夜未眠,直直盯着帷帐,到了今日卯时,只觉双眼酸痛。
掀开锦被下榻,昨日理好的包袱还躺在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见雨停了,深呼吸几次,推开门迈了那道槛。
昨夜张氏也没睡得踏实,这不朝食都没空用,睁开眼就要忙活着给温浴筹备这那,屋里头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一会儿这个来送凤冠的样式,一会儿那个来问红尺的讲究。
张氏耐着性子看过来看过去,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屋里屋外好不喧嚣、好不热闹。
这会子张氏正与绣娘讨论着绣样,巧儿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往屋里跑,嘴上喊着什么也听不清,一进门跟正往外走的粗使婆子撞了个天旋地转,巧儿被撞落在地上直不起身,粗使婆子痛得“哎呦……”龇牙咧嘴地捂着腰,两条相距甚远的眉毛都挤到了一起。
巧儿从不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性子,张氏放下手中的绣棚,有什么预感似的,忽然面色煞白。
“夫人!”巧儿上起不接下气,额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夫人!不好了……姑娘……姑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