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怎么就不知道和我说一声呢?”
我半躺着在高床上,情厌倦,管家娘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帮我拆着头上的一堆珠钗:“公主是说大公子么?”
“关许洛什么事!”
我有些烦躁,一把推开她,把那只颤颤悠悠的珠钗生生从头上拽了下来,还连带着一缕头发飘落而下。
管家娘子又惊又怕,心疼不已,轻轻的把钗子从我手上拿走:“您这是怎么了?”
她纳闷道:“怎么着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我赤脚下床,裙摆在夜风中飘荡:“还说要给刘侍郎的儿子贺喜……”
我冷笑一声,造反这样的的大罪,明日午时一过,整个刘家就要化为飞灰,道哪门子的喜!
旁的不说,只恨这两个人明知道我寻来刘家的客卿来做苏姚的先生,竟然谁都没有和我多过一句……不过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罢了!
“怎么还没睡?”
许致安披着一件外套,手里拎着一盏花灯,情懒散,推门进来,随口对管家娘子道:“你先下去。”
管家娘子看了我一眼,灯火跳跃在她的脸上,透出一层狂喜意:“好!”
她回答的迅速而响亮,退的极快,都没有给我开口的时间。
我心中一时恨极——管家娘子自是盼着我们夫妻和睦,可是我和许致安之间,又哪里容得下和睦?
“喏。”
许致安目光在我飘扬的裙摆上扫了一圈,我心中一紧,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眼里的笑意更深,饶有兴味的看着我:“拿这盏花灯去摆吧。”
他的手在半空中不高不低的悬着,是等我主动去拿。
我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贪看那盏兔子灯:“十六都已经过了……还摆什么花灯。”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把那盏兔子灯接了过来,看着它在我的手中流离旋转,胸中竟然也开怀了些。
今年玄端不能陪我看灯,自然也忘了送灯。我还以为……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清了许致安眼里的一片笑意,灼灼明亮,一如我手中的灯。
还以为今年不能摆灯了呢。
许致安打了个哈欠,很自然的坐在了我身后的高床上,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摆放那盏灯:“就你最怪。”
他声音懒洋洋的,目光一直追着我不放:“旁人都是看过就算,只有你一人,年年都眼巴巴的拎回来,在那里摆着,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