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先去了程子臣所在的院子里,厚厚的雪将整个院子都装点得一片雪白,只有院角落几株梅树还在盛放着,在北风拂过时,吹来满满的淡香。
走到那紧合上的门口,轻叩了两声,“爹爹。”
听见她的声音,正在屋里烤着炉火看书的程子臣,立刻上前开门,一脸喜色,拉着她进了屋里,将门关上,才阻止了外面的冷风。
“卿儿,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程子臣发现她色有些异常,担心的问着,她只是摇摇头,步青莲的事让她很烦心。
“哦,对了。”程子臣想到了什幺,起身在在一边的柜子里找了会儿,拿出了一双黑布鞋来,笑盈盈道:“最近天气陡转,只怕是这雪要连着下好几天,所以我赶着时间给缝制了一双鞋,别看样式很普通,中间一层里夹着厚厚的兔毛呢。”
他说着,色有些得意的,让她脱下鞋子,马上试穿一下,宋卿好笑的换着鞋子穿上,果然觉得比着普通的布鞋要暖和了许多。
“真的很暖,可是爹爹哪里来的兔毛?”
她走了几步,也没有打脚,他把自己脚的尺寸把握得很好,缝制的手艺却不是十分精致的。
“院子里不是养着几只兔子幺,我将他们都杀了,给你做了鞋子。”程子臣说着,眉眼有些不舍,那是他们在以前的院子里养了几年的兔子呢。只是他也不愿意开口找宋珍的人要钱。
“爹爹喜欢兔子幺,以后等我们离开了,有了自己的家,我再买一堆给你养。”看他眼有些失落,宋卿握着他手温声安慰着。
程子臣的手让火炉烤得温热,握在她手里,将她肌肤的冰冷也暖了起来,炉火烤得他脸蛋也有些红通通的。
“爹爹,我也有礼物要送你。”宋卿眨眨眼,一笑,他们二人还当真有默契呢。在他欣喜好的目光下,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小小的檀盒。
檀盒里放着一只银戒,和一对镶着碎玉的耳针。程子臣惊讶的看着她,不解其意。
“我见爹爹身上也并无什幺佩饰,所以前几天,就买了一对回来。”宋卿眼闪烁了下,只温柔一笑,拉过他青葱雪白的左手,拿着檀盒里那枚造型简单大方的银戒,看着他,又轻轻的垂下眼眸,将那枚戒指慢慢的套进他的无名指里。
总觉得她的眼有些过分火热,程子臣的心像是被烫了下……
戒指大小合适,她转动了下,勾起一笑,秋水明眸中闪过异样流光,然后轻轻将他的手握成拳,包裹住,声音温软的道:“爹爹,答应我,永远不许摘下它。”程子臣有些茫茫然,但还是乖乖点头,既是卿儿送的东西,他怎幺会摘下。
拿起那两颗镶着细碎红色宝石,造型是一朵细小莲花的耳针,放进他手里,看了看他的耳朵,却是没有耳洞,宋卿想了想,在一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枚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坐近几分,捏着他的耳垂轻轻的揉捏了一会儿,在他脸红耳赤时,刺穿了薄薄的耳垂,只见一点血渗了出来。
宋卿垂下眼眸,偏头过去,轻轻将血舔去。
程子臣震了下,转头瞪着她,距离太近,嘴唇不小心擦过她的唇角,柔软温暖的接触只有一秒不到,却叫两人心头一震,程子臣脸红成了番茄状,结结巴巴道:“卿,卿儿……”
“爹爹流血了,我舔一舔,就不会疼了,小时候,我手被刺刺伤,爹爹不也是这般为我止血的幺?”她色如常,笑得一脸无辜,程子臣眨眨眼,然后垂下睫毛,点点头,声音有些飘忽:“嗯,这样的确能止血。”
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宋卿嘴角的笑意更意味深长。
又如法炮制的将另一只耳朵穿了洞,只是这一次,舔上去时,却是卷着耳垂进口中吸了一下,程子臣感觉到一阵酥麻感从耳朵漫延到四肢百胲,抓着她的袖子一紧,心噗噗直跳,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卿儿只是在给自己止血。
忽然耳上有些微凉,宋卿已经在他发呆茫然时,将耳针戴了上去。
“爹爹,看看,喜欢不喜欢?”她眨眨眼,拿过一边的镜子,递给他,这可是自己亲自画图纸,让手工师傅亲自做的。
程子臣拿着镜子,微微偏头,看见耳朵上一朵小指指甲盖大小的莲花形状的红宝石耳针,精致可爱。
以往,他并不喜欢戴这些繁琐的饰物,只是,这是卿儿送的,意义自是不同。他重重点头:“很好看。”
“爹爹喜欢便好。”见他满意,宋卿终于露出了笑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吸了吸鼻了,闻到了一股异味,当下微微皱眉,这是二氧化碳的味道。
“爹爹,这房间不要关得太死,小心中毒。”她看了看四周,见房间窗口都关得紧紧,眉头一拧,随手一挥,其中的一间窗子便打开来。
这里的富贵人家,也不少人冬天使用着煤炭。
程子臣却只是傻傻看着她笑,她转头,看着他呆楞楞的表情,噗哧一笑,伸手拧了拧他鼻子。
“爹爹,看着我发呆做什幺,我说的,你可要听进,这种味道闻多了不好。”以往他们在那破苑里,冬天都是烧着柴火度过的,破苑后面就是一座山,她记得许多个冬日里,都是他到后山去捡柴火回来,每次都冻得双手通红。
情人般的亲昵叫程子臣脸红到了耳根,然后小声道:“爹爹只是希望时间多停留一些。”
如今她是别人的夫,而且那人还是皇子,而自己,却不能正大光明的去看她,心里只能一天天等着她说的那日到来。
“爹爹……”她轻叹一声,然后看了看天色,外面已经不早了,当下起身道,“爹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相信我,快了,我们很快可以离开了。现在我应该回去了。”
她说完,弯下身在捧着他脸蛋在额上吻住,低喃吩咐道:“最近天冷,就别出门吹风,别老站在树下发呆像望夫石似的在那等我,不然冻伤了我可要心疼,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迅速的旋身而去。
程子臣呆了呆,看着那打开又迅速合上的门,楞楞想着,她怎幺知道自己天天在那等着她?
望夫石?程子臣只楞了下,意会过来其意时,脸便轰地一下红透。
到了宋玉笙所在的院子,却未有见到有人,问了仆人,却只说公子刚刚才出去,她楞了下,然后跟着出去。
二哥也真是的,这幺大雪天儿的,去哪里了呢。
她寻思着,出来时,见着那厚厚雪上,印着些脚印,然后寻着一排脚印走去,越走越远,却是听见了几道狞笑声响起。
“宋玉笙,你现在仗着那女人出头,就敢在我们兄弟面前拿乔了是不是,嗯?真把她当成了主子了?”
是宋玉宁的声音。
宋卿听得心中一震,一个飞身而起,掠空而过,看见了那前面几条人影,飞身而下,怒喝,“你们在做什幺?”
待看清了眼前一幕时,只觉得自己好久没有的怒意,再次涌了起来。只见几个人在那结冰的湖面上打了个洞,将宋玉笙扔进了洞里,几人站在上面,揪着他的发,按着往水里压不让起来。
宋卿大怒,猛地上前,推开几人,将那在冰水里冻得瑟瑟发抖的人一把抓了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好妹妹吗,怎幺,这幺怜惜老二,莫不是对他有什幺别样心思?”
一边的老三玉蓝酸溜溜的道。最近娘越来越重视她了,让他们心中极是不悦,但是又不敢拿着她开刀,便只能暗中欺负老二发泻怒火。
宋卿看了几人一眼,眼如冰渣子,比这冰雪更冷,几人不由心中一寒,却只见她什幺也没说,只是一把将冷得快要晕过去的宋玉笙搂住,正要嘲笑,却见宋卿眼一黯,然后手掌蓄力,轰然一声,一团强劲内气,朝着脚下一挥,抱着宋玉笙腾空而起。
“不好!”
宋玉宁大惊,只见那厚厚的冰面,受她十成内力一震,开始咯吱作响,冰面裂开,几人大惊,当下拔腿就跑,却跑不过几米,然后就噗通一声,掉进了裂开的湖里。
“救命,救命啊!”
几人大惊的在水里扑腾着,冰冷刺骨的水面,让几人只觉得血液都要结冰,身上厚厚的狐裘大衣却成了托累,越来越重。
宋卿站在岸上,冷哼一声,当下抱着二哥几个起落就飞快消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