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暖,但本质依旧是当年冰天雪地所赋予的寒气,这就是他要苦苦压抑的原因之一,大概任何一个凡人,都受不住他的寒气。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寻来了一部双修法,想要借此一点点增强这人的体魄,不料一时纵情,与那灵气一道混合注入这人体内的蛇精太多了。绝不是这人可以承受的,非生生将人冻成冰化成霜,却又有智不灭,日日受这寒冷之苦,枯寂之痛。待春暖花开,方才溶于水真真正正死去。
这人这幺怕冷,他却生生将无数寒气推入他身体,且化在那花穴深处取都取不出来。凡人的额寿命本就短暂无比,却又叫他害了去。
白蛇的双手抖着,比刚刚化成人形时,掌控不了这双手时抖得还厉害。然而再懊恼也无济于事,白蛇迅速冷静下来,手上护着采药人不让寒气蔓延,思索着救命法子。
天地悠悠,尽管他修行千年,也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颗沙砾,思来想去,只有南海池中五行莲中的银莲能救这人一命。银莲嗜寒却性子温和,又是十分慈悲的物种。
听说此池有主,名唤观音,是最慈悲不过了,白蛇眼中光华闪过,只觉得希望在胸中燃起。手覆上沉睡之人的额头,却又压抑着万分痛苦地在那人有些发白的唇上吻了吻。
妖的修炼从不自觉到自觉,一点点地累积灵气,灵气是一切的基础,修炼起来也最为枯燥。天地间灵气庞杂,不仅需要辨别吸取,还需要进一步萃取。这一切又建立在你有足够的灵气支撑你这样做的基础上。灵气,对任何一个想要更进一步的修行者来说,一丝一缕都来之不易。
用大量的灵气将寒气所化的地方团团包围,暂时镇压了这股寒气。断下一段发丝,将身上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山火佩用他的发系在采药人的颈部,帮助他抵御寒气。采药人的脸色有所好转,却和白日里生机旺盛的模样差远了去。
将另一屋内的仙子花用灵气化成药液,封于一个个小玉瓶中,保灵气不散。放置在炕前的桌上。烛台上烛泪堆积,已然将近。他散灭了烛火,指尖一顿,拿走了那一块尚温软的蜡块。
留下书信一封东西若干方才踏着夜幕动身。
待采药人醒来时,屋中已是另一番模样。他已习惯早起,依稀听得窗外鸟鸣便翕动长睫,睁开双眼。却仿佛仍然在梦里,只因挣开眼不是那灰扑扑的屋顶,而是如霞光版的纱帐。采药人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猛地回,钻出帐子,屋里依旧暖融融的,环顾四周确实是他的屋子。只是多了许多东西,却独独不见一条白蛇。
他又钻回帐中,这才发现连身上的衣袍都换了,换成更软更暖的,不过这些他不关心,而是撩起衣袍查看,下身还是那番样子,粉嫩的性器垂着。借着帐中的光,他大张开腿,握起前头的性器,小心翼翼地拨开在底下的豁口,昨晚就是那里,生出千万复杂的感觉。那里边的小肉珠确实有些肿,然他看不出,只伸出手碰了碰那肉珠,又摸了摸两片相贴的小花瓣。柔软的,干涩的,敏感的嫩肉因为触碰摩擦都有些疼。似乎与常日里并未有什幺不同。他看到这里也就收手了。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幺,他整理好衣裳,却整理不了思绪,为何一觉醒来,白蛇不见了,坎上的物件也全都不同了。一时便觉得连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他下床,微微开了点窗,目光就被桌子上的布片吸引了去,那布片柔软光滑,隐隐有花纹,就像他在布行里看见的十分昂贵的一种布料。但是它现在被充作信纸,上面满是字迹。
开了窗,可见天光大亮,雪停雪覆,寒气渗入,他抖了抖决定还是回到坎上去读信。
见识广博的老采药人在读书练字这些个方面,将他教得十分好。
只见信上写道——
在下是多年前你于李家村救下的那条白蛇,不知你记得否。此事说来话长,待归来再与你详叙可好?
承蒙怜惜,方能修炼成人。天地灵气为食,亦不曾伤人害命。然自得相救之日起,便倾心于你,多年来默默相守,一往而情深,愿能将恩情齐付。
昨夜情不自禁,伤你身体,愧痛万分。闻南海有银莲可相救,立即前去求取,念你切切保重。仙子花我已炼成药液,不适时切记喝下。颈上暖佩不可取下。
待还。
之后便是交待这屋里各种物品的用处,言语间显然对自己平日的生活极为清楚,叫人有些难堪。但,一触即到“一往而情深”这五字,采药人便不住地觉得羞赧,他第一次收到信,他不是十分明白这字的意思,却也知这是情意。
如老采药人对自己的照料教养,如自己望着山中花木蛇虫觉得欣喜不禁,又如,其实他救当年的小蛇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却被痴痴念了这幺多年。
山中的生活清苦也安宁,老采药人去后,采药人就更不喜下山了。昨日到今日,一切种种,如梦似幻,又仿佛再正常不过。
那蛇就是有灵,他们像两条亲密的蛇般,相互缠绕戏耍了一夜。那蛇似乎是伤了自己哪里,急着要去寻药,药在一个叫“观音”的人那儿。
他寻到烛台,发现上面连腊块都没了,就又填了一支蜡烛,点亮起来。在桌前坐下,动起笔墨来,像是要给远方的人寄信一般,提笔写信。他曾经看过父亲写信,信的开头是要呼唤收信人的,可他却不知道写什幺。只好写了白蛇两字,才继续往下写——
信上写,你是修炼成人的,那不知你为何不敢用人身来见我。你可有名与字,我有,我随我父亲的姓,姓常,名朝槿,无字。家父在我加冠之前逝世,故而无字。
昨夜我们可是像蛇一般的戏耍?你弄我哪里了?
他一想昨晚的事便觉得心口有些闷得慌,还有些热,臀部忍不住在椅子上挪了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