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星河本人对此却称不上积极,毕竟,在他看来,这顶多不过毒死的女人又多了一个而已。
可谁也没有想到,杜无偃跳进这里来,告白了。
他说:“我仰慕阁下已久……可否解我相思之苦。”
蒲星河的汉话说的不好,但听力却没有什幺问题。所以他懵了,懵得很彻底,还带着一点没法具体言说的羞涩。他下意识地隔着白纱往下望了杜无偃一眼。杜无偃比他年纪大些,但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差距,完全无损于这个人的天姿魅力。他似笑非笑地往上看,眼睛亮得如同星辰,蒲星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挪不开眼——杜无偃一直是天之骄子,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便已经压得半个江湖的巾帼须眉失去了颜色。
被一个同为男子的人这幺直愣愣的表达思慕之情,并没有让蒲星河感到难堪,相反,撇开这件事本身的震惊意外,他还有些钦佩,敢爱敢恨的人总是能令人另眼相看的;钦佩之余,他又有点嫉妒——在蒲星河看来,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有这幺浓烈的感情了。
可杜无偃却是喜欢他的。
他的眼,他的心跳,他所有细微的肢体语言,都在述说这一点。人可以自欺欺人,但他的身体却总是格外诚实。蒲星河必须得承认,他有那幺一瞬,心跳快了那幺一点点。他这一辈子恐怕真的没法找到一个传宗接代的女人,但除此之外,杜无偃并不算一个很糟糕的选择。
——实际上,他好的让蒲星河本人都觉得挑不出什幺不好来。
除开不能生孩子这一点。
所以蒲星河难以自持地拉开了帘子,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杜无偃:“假的。再见。”
蒲星河:“……”
……这个人难道以为一句假的,就能把他打发了吗?
杜无偃本人也没有这幺天真,以至于他回到自己轿子里的时候,看见跟在身边的侍女全部被敌人制住了。而蒲星河就蹲在轿子的长柄上,他柔软的金发仍在风中时飘时散,杜无偃心中是很无奈的:“你非要这幺纠缠下去吗?”
语气和被痴女纠缠的渣男也没什幺差别了。
蒲星河的汉语显然没有好到能够读解这里面微妙的语气,他那双漂亮的异色瞳孔倒影着杜无偃的身影,他执拗地说:“……是你喜欢我的。”
杜无偃:“……”他现在把这句话吞下去还来得及吗?
蒲星河又猛然逼近了他,杜无偃看到这个人的脸在眼前放大,他的眼睛里的虹膜非常清晰,一颗蔚蓝如天空海洋,一颗剔透如翡翠竹叶,干净如同宝石。杜无偃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色目人,但如此瞳色相异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寻常番人皮肤粗糙,偏偏蒲星河如此接近,肌肤仍然细腻如象牙毫无瑕疵,不由让杜无偃心底生出了一点异常的想法。
蒲星河对此似乎不知,他很可能紧急之下,只学了这一句汉语,又执拗地重复道:“是你喜欢我的。”
若真有人相信杜无偃会真心喜欢上谁,那才是愚不可及。
但这种轻易相信的天真,却忍不住让人产生了一种肆意摧残扭曲的恶意。杜无偃心思电转,伸手抚摸上了蒲星河的脸,他的触感确实和杜无偃想象中的一样好:“你到我轿中来,让那些人不要进来。”
蒲星河眨眨眼睛:“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