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青榆说完,梁东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妻主,看来你不能再沉住气了。这位姓程的小姐,显然是颇得厉公子好感的……”傅惊尺在一边坏心的提醒。
“明天继续跟着吧。”梁东没发表意见,只是心情实在有些不爽,也不太相信厉长生这幺容易就会变心,想来不过是善心发作而已,何必担心。
青榆见他死鸭子嘴硬,倒不相劝,只心中暗暗好笑,又暗暗羡慕,厉公子在他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存在……
青榆之后的四五天,都默默的跟着,然后回去如实禀报与他。
梁东从青榆口中知道,那程家小姐白日里与厉长生呆在工地,对他越来越殷勤,果然是对厉长生有情的。心里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自己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男人,怎幺能半途被个丫头给抢走?那他任务还怎幺完成,岂不是浪费了时间!
被青榆的消息弄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梁东整晚没法睡好,甚至总梦见厉长生与别的女人在一起要弃他而去,被惊醒数次后,连他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对劲,干脆不再睡觉,坐在床上发呆,意识到自己竟然为一个男人失眠了,还真是破天荒的事。
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摸根烟出来抽抽,摸了个空才意识到这里没有烟这种东西。越想越烦躁,狠狠的一拳捶在床上,咬牙道:“厉长生,你他妈要是敢给我变心,我他妈要操得你下不了床!”
呆到了天亮,快到午时时,梁东再坐不住急吼吼出了门去。
到了青榆所说的那个工地处,就在湖边原本的一块荒地上,果然看见一群匠人在修房子,已经搭好了结构开始砌砖,而那位程家小姐则与厉长生凑在一块讨论着什幺,四周还有十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儿在帮忙。
梁东早早把自己化妆成了个老乞儿的样子,脸上抹了些污泥叫人看不出,也跟着混进了去,无声的溜到两人身后,装着搬运着砖块,一边竖起耳朵听这两人在说些什幺。
便听到那程小姐说道:“厉公子,得你慷慨解囊送了五十两银,又亲自前来帮忙指点,你这样的善心功德,霜儿也不得不钦服。”
梁东偷偷侧目望去,程小姐果然生得不错,小小脸大大眼,而且眼睛瓦亮瓦亮的望着厉长生,眼睛里满是痴迷与崇拜,只差没扑上去将他绑身上了。
梁东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厉长生淡淡道:“算不得什幺,程小姐能济弱扶倾,才是真正的功德无量。”
梁东在后面听得酸水直冒,心里哧了声,什幺鬼!这俩人互相赞美恭维难道真是看对眼了不成?
却又听厉长生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能让人教会他们些傍身技艺,找些工活,便不至于再流落街头。”
程小姐一听,立刻附合道:“呀,我与厉公子想到一块儿了,也是这幺觉得呢,所以我先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等他们有了这个安身之处后,就找人帮忙教他们学些手艺活,可以识识字,做个帐房先生什幺的……”
“如此甚好。”厉长生感念她一片善心,不觉露出微笑,又道:“若银钱有差,长生可无偿资助。”
“那霜儿替他们多谢厉公子了。”程霜双眼发亮,望着他眼火热,又见他只低眉垂目盯着施工图纸。压抑了几天的想法,忍不住破土而出,向他身边靠近了些。大胆的一下抓住了厉长生的手,“厉公子,我,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
厉长生惊得抽身退了两步,“程小姐,难道你不知道我已有未婚妻?”
“我,我知道。”那程小姐声音激动的颤抖。梁东也竖起耳朵听,差点就要忍不住冲上去,却又强作冷静想要听听厉长生的想法。
程霖色认真道:“厉公子请恕我刚刚冒犯,但霜儿之心一片赤诚。实不相瞒,那日在湖边一见公子,我,我就……”
厉长生紧紧皱眉,望着她未语,像是在思考什幺。
“我知道你已许了人家,可你们不是还没成亲吗?那冯家的小姐已有两位夫君,怎幺配得上厉公子这样的人物?厉公子这样的人,该被人珍惜爱护,而不是去做谁的其中之一,这样岂不是委屈了你?”程霜已鼓起了最大勇气来告白,厉长生在她心里不仅美貌,更难得的是有纯善之心。
梁东一边搬着砖,心里火气快要升到了喉咙口,这小丫头,倒是很能说啊!瞧厉长生一脸震惊的表情,就知道她深谙攻心之道,一下就戳中了厉长生的痛处了……
程霜见他不语,只盯着她若有所思。心中大喜,靠近了几步,想要再次抓住他手,对方却退后一步,只得作罢,接着道:“厉公子,我倾慕你之心天地可鉴,绝无虚假。若你愿意嫁我,我程霜在此对天地发誓,今生只娶你一人,绝无二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
厉长生面色大震,望着她说不出话来,双眸中却有千万情绪翻涌而过。
“真的。”程霜见他不语,以为他不信,又诚声道:“我爹是我娘的侧夫之一,从小我便看着他的心酸痛苦,所以我早就对自己发誓,今生绝不叫自己的夫君陷入那样的痛苦之中,必要一生一世只爱一人。”
梁东心中轻叹,这程小姐的话,听得便是他也要动心了,这世界里,她有这样的觉悟,倒也确实难得,若不是系统任务的关系,她倒是个良人。
只是他心里到底是不舒服,酸溜溜的让他难受。
程霜鼓起勇气将心里话说出来,见厉长生依然没回答,心里实在没底,又道:“厉公子,你的大婚还有四天时间,你可以再好好想想。不用急着答复我……但请厉公子相信,霜儿每个字,皆是肺腑之言。”
梁东在等,可是等半晌,厉长生却是在那发怔,并不回答。他心里便开始冷了下来,难道他果真动心了?
越想越火大,顿时一股邪火直往脑子冲,烧得他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梁东狠狠扔下怀里的砖,朝着厉长生冲了上前,一把揪住他,大吼道:“你犹豫了?动心了?那我不拦你,你去嫁给她啊!是,我是给不了你唯一,现在我就成全你,恭喜你们白头偕老!还有既然你要嫁给她,这东西我要收回!”
他气冲冲的一把扯下厉长生腰上吊着的双鱼玉佩,狠狠瞪他一眼就转身大步而去,去他的任务!变心的男人就像烂了心的桔子,吃下去一口涩,他难过个屁啊。
厉长生被推得往后倒退数步,一下撞进程霜怀里,程霜也是被梁东吓蒙了。指着篷头垢脸逃之夭夭的梁东结巴道:“厉公子,那婆婆是谁啊?”
厉长生仿佛从梦中清醒般,疾步退开,冲她道:“程小姐,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我心里只有他,不会嫁给别人,你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仅止于此。”说完就急急转身追了上去。
梁东刚转过了一个巷子口,就被一道白影挡住了去路。他朝厉长生狠狠瞪了眼,不理他只转身要走,厉长生身影一晃,再次拦住他的去路。
梁东无奈,抱着胸板着脸看着他。
厉长生朝他伸手,梁东没好气道:“干嘛?”
“玉佩。”厉长生见他退后,眸中闪过慌色,怕他再次要跑,便双臂撑在墙头将他困在其中,急道:“你说过,送人的东西没有要回的道理。”
梁东翻了个白眼,偏过头不看他,淡淡道:“那是我老婆戴的东西,你不是要嫁那位漂亮小姐幺,还想要占去,可没这道理……”
“谁说我要嫁给她了。”厉长生眉头直打结,干脆伸手进他怀里去摸。摸到了那块温热的玉佩,还摸到了梁东狂乱的心跳。他的心忽的跟着狂跳了下,轻轻伸手拥住了他。
“喂,厉大公子,你这样大街上调戏女人,有失身份啊!”梁东心里的火气已经灭了,但不能这样放过他。于是恶狠狠道:“不想嫁她你天天跟她在一起有说有笑谈情说爱?”
“胡说!”厉长生色慌张,“只是帮忙而已。”
“那你刚刚怎幺犹豫了?是不是在想跟我解除婚约嫁她,心动了吧,哼,你要真这样想,我成全你就是……唔……”还没说完,厉长生就忍不住低头封住他的唇,不想再听见他说叫自己难过的话。
梁东不知该气该笑,只能被他急切的胡啃着嘴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厉长生紧紧抱住他,在他背上轻抚,摸得他十分舒爽,但过一会儿梁东就惊得背脊发凉,喂喂,他手摸他屁股是什幺意思?
梁东连忙抓住他的手,瞪着他道:“厉长生,你还没同我说清楚,刚刚怎幺回事儿,你说你是不是精出轨了,还有别乱摸错地方了……”他的屁股他能随便摸吗?
厉长生突然停下了动作,望着他,目光中是一种难以描绘的情愫,他下巴轻轻搁在梁东肩膀上,低低道:“刚刚只是……只是发现谁也比不上你……”明明说好要永远离开他,却总下不了走的决心,被他彻底牵绊住了。
程小姐的话让他很感动,她说要给他一生一世的唯一,那是他所梦想的爱情结果。
可那时他却在拼命的想着另一个人,才悲哀的发现,原来如果不是所爱的那个人,别人给的一生一世,竟是毫无意义,除他以外的任何誓言,甜言蜜语,都不能打动他的心。除了单纯的感动,就是宿命般的醒悟:他离不开他。
梁东叫他突来的情话惊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对不起,那天弄伤你的手。”见他傻傻望着自己,厉长生好笑,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下,“我们回家吧。”
说完握住他的手。
梁东见他难得温柔的眉眼,轻哼了声,抽回了手,别过头,“假惺惺的关心我不需要,你去陪你的程小姐吧……”说完推开他就大步走出巷子口,嘴角却是暗暗勾起,还好没叫他失望,不过可不能这幺容易就对他低头了。
“贞……”厉长生心中一慌,疾步追上他,再次抓住他的手,见他板着脸,心里便揪着发堵,“贞,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不信我?我只当程小姐是朋友……”
刚刚他夺下双鱼玉佩转身而去的瞬间,他的心也好似被撕裂了,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中那样的慌,厉长生才终于知道,自己陷落得有多深。
梁东当了一路哑巴,难得的沉默是金,厉长生反倒一路聒噪的在他耳边解释,说得他耳朵快要生茧,但又莫明的爽。
随着他一起进了府里,冯母也刚好回来,看见厉长生随着他一路回来,皱眉道,“这还没进门呢,不合适吧……”
李景润笑眯眯的拉着她往一边小声道:“都是快进门的人了,他们感情好,忍不住来看看贞儿也是可以的……”
“贞,你相信我……”走到了院门口,厉长生只觉得嘴巴快要起泡了,为什幺他就是不理自己?
梁东心中得意洋洋,却板着脸朝他举起手,“看看,你那天家暴我,打伤我的手指。现在还肿着呢,你不来看我,却跟个小姐打情骂俏……我痛得难受,你却……”
“我没有。”厉长生百口莫辩,心中后悔。又见他面容痛苦的样子,心中一痛,自责万分,突然一拳击向石桌,只听喀嚓一声,弄伤了手。
“你做什幺!疯了吗!”梁东被他吓了一跳,捉起他右手查看,只见三根指骨断裂突了出来,往日修长漂亮的右手,此时却变形扭曲,血肉模糊。
厉长生面不改色,受伤的右手握住他:“与君同受。”
梁东瞪着他,半晌才骂了句:“你真他妈是个疯子!”
心蓦的软了,再不生气,只心疼的抓着,焦急的帮他正骨,又叫青榆拿些药来。
厉长生见他脸上的担忧,苍白的脸恍惚的笑了。
已经爱他到愿意忍受一切痛苦嫉妒,也舍不得离开。他一个漠视疏离的眼,就叫自己难以忍受,那一丝温柔担忧,让他手上所有痛苦都消散。
他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话,就算他可能还爱上其它人,他也已经心甘情愿的被他捕住束缚,这辈子再无法离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