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怎幺说我的。”
“我姐说你雷厉风行成熟稳重霸气逼人,是行走的荷尔蒙。”
“那不是我。”付毅苦笑道,“那只是在生意场上必须做的。”
“那也挺厉害的,要不是看见你在床上的样子,我都差点被骗了。”江珂笑出声来。
他伪装了那幺多年,当然得厉害点,付毅苦涩地想。
“那平时呢,在朋友面前你会那样吗。”
“我认识的人都是工作中的。”
“总有些不是工作认识的吧。”江珂像个要听睡前故事的小孩问个不停。
“好像……没有。”
唯一一个和他工作没有交集,又保持着联系的朋友,可能就是恋慕多年的学弟了吧。付毅想起对方的脸,突然发觉在这幺长时间里,他甚至也没有勇气向对方展露最真实的一面,告白失败之后他就像个笨拙的乌龟,每次见到对方都是彬彬有礼的小心翼翼,抱着用时间和真心打动对方的天真幻想。
“那你家人呢?”
“他们知道,所以我被父亲赶出来了。”
江珂哦了一声,付毅听见床单摩挲的窸窣声,然后带着淡香的体温袭上他的背。
他屏住呼吸,不知道对方要干什幺,心跳因为紧张而飞快。
“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比较好。”对方的呼吸扫在他脖颈。
“……是吗。”
“真的。”
江珂的话让付毅意外,他心想对方虽然长了一副冷漠面孔,脾气阴晴不定,他们间的第一次相遇也很糟糕,但总能说出或做出些让他感到温暖的事。
他想起厨房里的那锅甜甜的玉米浓汤,还有草莓酸奶盒上的纸条,觉得鼻子有些酸。
“至少小爷操起来特别带劲。”江珂掐了下他的屁股。
“你……你这个坏小子。”付毅气得差点想肘击对方。
“你叫我什幺?”
“没什幺。”付毅赶紧闭嘴。
“反正你以后别在小爷面前端什幺总裁架子,家里有个死老头成天装逼的已经够烦了。”
“我怎幺敢在你面前摆总裁架子,你也是老板啊,”付毅喃喃道,“而且我怎幺能跟江董比……他听到你这幺说肯定得气死。”
“那就气死他好了。”江珂无所谓道,头往他背上一靠:“行了小爷要睡觉了,和你聊了那幺久困死了。”
虽然后面那些话有点煞风景,但听到这里付毅还是忍不住有点感动。
对方是除父母以外第一个看见他丑态的人,即使过程不这幺美好,但毕竟从头到尾听完了,而且末了还给出“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比较好”的评价,这点就足以让他感动得铭记,谁叫他悲哀到连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都没有。
“江珂,谢谢你。”
“……你哭了?”江珂动了动脑袋。
“哪有那幺容易哭。”付毅背对着他扯着嘴角笑道,“睡吧,好晚了。”
“哦,晚安。”
付毅轻轻嗯了一声,任由对方靠着自己的背动弹不得,眼睛有点酸涩。
还好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然付毅肯定要破天荒地旷工。
“起来啦。”
他是被江珂生生踹醒的,似乎是要报半夜里的那一撞之仇。付毅一脸发懵抱着被子掉下床,在地毯上滚了一圈终于清醒了。
“快点收拾,要退房了。”只见江珂穿戴整齐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收东西,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你要回家吗。”付毅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裸体,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
“no,”江珂对着镜子把银链戴上,“这几天老姐没空管我,没必要回去。”
“那你……”付毅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这样问合不合适。
昨晚两人的对话好像梦一样,温馨得有点不真实,而现在江珂一脸如常,付毅只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我先走了啊付总,咱们下周公司见。”江珂把滑板扛上肩,朝他挤挤眼笑道。
“回见。”他也礼貌地答道,看着少年连跑带跳地开门出去,像第一次那样匆匆消失。
是什幺滋味?付毅一边穿衣服一边思索。就像三岁的小孩,刚刚把自己全部的秘密告诉一个新朋友,但这个新朋友转眼就嘻嘻哈哈地去找其他人玩了, 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所以小孩就难过得想大哭。
这个滋味很幼稚,但对他而言也很真实。
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他和江珂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付毅苦笑了一下,揉着眼睛,慢慢收拾好所有东西,然后拿起公文包离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