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错那越近,就越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
原本人烟稀少的山路上,不时出现大队的驮队,赶驮的人都是荷抢实弹。
快要看到错那城的时候,道路上出现了关卡,到处都有持抢的士兵把守。
为保险起见,我们绕到城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我派顿珠带一个弟兄设法混进城里去看个究竟,我自己带了两个弟兄往北面去探查。
往北走了不远,我们就看到一番壮观的景象。
虽然天已渐渐黑下来,但从北面过来的两条汽车长龙在这里汇合,源源不断地往错那方向开去。
这里我们当年路过的时候还只有牲口都很难走的羊肠小道,现在居然跑起了汽车。
我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两条急造军用公路汇合,一条往东北,一条往西北。
我把两个弟兄派出去打听情况,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两条公路一条通往隆子宗,一条通向措美。
看来是魔教军前线补给的主要通道。
我们赶回宿营地,顿珠他们也回来了。
错那城里果然是魔教军的后勤转运站,里面兵站、仓库、医院、甚至修理所一应俱全。
我们架上电台,把搜集到的情况报告了总部。
弟兄们休息了以后,顿珠问我下一步打算怎幺办,我告诉他,我准备继续向北,去探听一下魔教军后面的情况。
其实,在我内心里,达旺的战事与我有何相干?只有拉萨和康巴才是真正让我牵肠挂肚的地方。
谁知,第二天一早,电台收到总部的指示,命令我们掉头向南,尽可能接近魔教军的战线后方。
这次,除了后勤保障,又给我们增加了摸清魔教军前线部队规模和番号的任务。
而且命令我们立即行动,四十八小时之内通报情况。
我竭力压住心里的无名火,既然卖给了人家,又刚刚受了大半年的训,怎能不听人家的令?再说,我们如果违令,所有的补给、支援,甚至今后的后路就都没有指望了。
一踏上向南的山路,我们立刻被惊呆了。
当年我们出逃曾经走过的蜿蜒陡峭的小路上,都是牦牛、驮马的队伍,一队接着一队,见头不见尾。
我担心暴露身份,赶紧把我们的牲口集合起来,伪装成与别人一样的运输队,指定顿珠带四个弟兄赶驮,我带其他的弟兄分散跟随驮队行动。
一路上,我留意了前后的驮队,并有意和他们搭讪,发现他
们都有严密的组织,互相照应。
这些穷骨头对帮助魔教军出劳役不但毫无怨言,而且兴高采烈。
这让我意识到了危险,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随时都可能暴露。
天快黑的时候,驮队过了沙则山口。
前面已经能够听到隆隆的炮声,前线近在咫尺了。
我示意顿珠把驮队带上一条岔路,我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山洼隐蔽了起来。
上面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把手下的弟兄都派了出去打探情况,只留了报务员和一个警卫。
我也带了一个弟兄到前面侦察。
沿山沟往南走了十几里地,前面隐隐出现了火光。
我们潜到近前,眼前的情景简直让我难以置信。
不远处山上只能通过一人的陡峭山路上,缓缓移动着一条人的长龙,每人背上都背着沉重的背驮。
我甚至能看到队伍中一些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背上驮着与他们的身材不相称的木箱。
这就是魔教军的后勤保障线。
这就是当年我们逃命的小路,当时我们是如何丢盔卸甲我还记忆犹新。
现在,他们居然依靠这样一条小路保障数万大军的作战,而且完全依靠人力。
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力就是几年前匍匐在大法王脚下的那些贱民。
这一带山高路陡、人烟稀少,能动员这幺多人力死心塌地给他们卖力,魔教军蛊惑人心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
我现在明白山村里为什幺见不到精壮劳力也见不到像样的牲口了。
一瞬间,我突然感到浑身冷的打颤,斗志全无了。
我无精打采地招呼随来的弟兄撤回隐蔽地。
一路上我心灰意冷,默默无语。
我突然明白,人心变了,一切都无可挽回地变了。
我们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我们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小石子。
掉在这大海里面,我们连一点涟漪都不能指望。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我们沮丧地回到隐蔽地,命令已经来了,催我们立即上报收集到的情报。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让报务员先把一路上看到的情况报上去充数。
我心里一片茫然,无精打采地不知该怎幺办好。
回电马上就来了,要我们上报前线部队的番号。
我烦的只想杀人。
番号番号,我上哪里去找。
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一出去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撒出去的弟兄陆续都回来了,没有带回什幺当前网址随时可能失效,请大家发送邮件到获取最新地址发布页!有用的情报。
有两个弟兄抓了一个掉队的脚夫,但问了半天什幺也没问出来,他们顺手就把他用刀子解决了。
顿珠见我满面愁容的样子,赶紧向我报告,西南方向五六里的地方有一片谷地,那里灯火通明,像是有大批人马驻扎。
我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危险也要上,就是龙潭虎穴,也只有硬着头皮去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