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一朵蒲公英最好的方式就是吹散它。
他就是那阵漂泊的风。
他可以成为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可以因而成为她唯一的依仗。
面前之人翻腾的杀意却难以忽视…尤其是在玄桓发觉床上娇小的身影散乱着衣裙迷茫无助地摸索床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也看不到之时,那甚至有些僵硬的步伐一步步就如同死跳跃在刀尖上的鼓点。
“哈…——”
拓跋弘在同样的威压下…来自古的威压之下,动弹不得,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男人的脖子几乎瞬然就要被那股骇人的力道扭断——
玄桓的手很冰,这几乎不是什么活人的温度,方且对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令人好的实在是事太多了……
主张修无情道到癫狂的兑泽怎会答应将天赐灵根的绫杳这般轻易地嫁给上界的什么霆彧君,若是精心供奉,天赐灵根的上限甚至到青要帝君那种阶层也未可估量,为何便早早想要将由她送人做妻…那君跟兑泽又做了什么交易?
倘若玄桓能走能跳,能轻易地这般致他于死地…又为何当时派涂牙法东他们去试探之时让那个叫穆青的小人偶挡了刀,甚至绫杳都为此受了不轻的伤,可平日里那副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归西的状态也不似作假,他不可能只是浅显地为了搏什么同情这般熟练地用了这么年轮椅…包括他身上那股隐约的令人难受腥臭味,总让他有几分隐隐的熟悉,却又搜索无踪。
而当年的古玄桓又是因何下界,绫杳跟他画中荼、甚至于那个谛申在找的‘雩岑’又是什么关系?
绫杳方才发作时不慎散出的威压气息,几乎和玄桓给他的感觉一样,似乎都来自某个人族都尚未出现的旷古…那深紫色的灵息又是什么?
那绝不是属于八系之内的属性。
拓跋弘头一回觉得,自己不应当这么早死——
他的气管几乎被强行捏断…可好在今日,玄桓如何?古又如何?
他终归也杀不了他。
“…你…杀我……她……也…会…死……”
被狠狠扔在土墙上男人将背后的墙却乎都生生撞出一个人形大洞,平日里光洁脖颈上像是糟了话本中的索命鬼,清清楚楚地印就着一个青黑的掌印…
拓跋弘几乎已然顾不得去探查自己这次断了几根骨头了。
他只是想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异色的瞳孔中印出那个在床上捂着胸口几乎疼得小脸发白的小姑娘,淡漠的瞳孔却笑得呲牙扭曲:
“我的内丹…在她体内,我死,她也会死……”
男人平日颇为吸引人的少年朗朗声,此刻也几近报废。
“除非我乐意…你要是强取,无非也是我与她同归于尽罢了。”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拓跋弘眼睁睁看着,那个被青色长袍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瞬然脸色好了不少,却依旧迷茫在男人肩头摸索着什么,五感尽失。
“解药。”
他竟以为他今天是给她下了药?
拓跋弘还想再笑他的蠢,门面胸口却猛然狠狠挨了一脚。
他啐出半颗牙,洁白的牙齿带着鲜艳的红,咕噜一路弹跳着,直至滚落在床榻的阴暗处。
男人忽而意识到,就算玄桓今日奈何不了他,将他打个半死全残,吊个命的能力颇还是有的。
于是他很快挨了第二脚。
肋骨被生生踹到根根尽断的痛苦,却乎比传闻中五马分尸还要尖锐得疼上不少。
他却依旧被强大的威压控得动弹不得,像是面对着将刀磨得锋利的屠夫却无能为力。
玄桓不会要他死的…他只会生不如死。
拓跋弘眯着眼,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阴影再一次袭来…然意料之中的疼痛却什么都没有,满是耳鸣地却乎可以听见忽远忽近的轻呼:
“六哥哥…?……玄桓……?”
那道救了他的声音却乎还带着闷闷的鼻音与颇有些难受的沉哑:
“带我回去…六哥哥…带我回家…”
血泊之中,拓拔弘却看着那个离去之时枕在玄桓肩头的面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