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再也回不来了,记得又能如何呢。
望着遍地揉皱的画像,玄桓颓然地坐在轮椅之上,月影摇晃,指尖的竹笔坠落,几乎发了毛的笔尖在触地之时溅出斑斑点点的夜。
他好像是无力的…又是愤怒而憎恶的——
玄桓憎恶于自己的懦弱,也怨恨自己的背叛。
即使这场跨越数十万年的单恋不过只是他一度自欺欺人的想法。
她本可以生活得很好,就算没了他…没了玄桓这个人,无论于荼还是雩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一切好像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或许只有玄桓自己知晓,那张他从上界、从叁清离开之时的画像被绫杳强行撕毁之时,理智与情感的刀兵相刃好似随着那散落的纸屑被夷为平地,他心中的怅然与困囿终究化在了闯进来的光里。
那是他从十万多年前就给自己安上的枷锁。
而如今…
吱呀的轮毂声摇晃,玄桓展手推开了身前那扇潮意浸湿的窗,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逸散的云消失得干净,一新如洗的月光淡淡,庭下积水空明。
不知多久之后,翅膀拍打的声音仿佛瞬然道破了夜晚的寂静,细密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方阴影,男人坐于长桌前顺着那白鸢离去的方向久久远望着,确乎作下了一个决定。
袖袍轻挥,手边的几张迭作一半的纸鸢在调阅的火焰中渐渐化作灰烬,于此共燃的,还有一张浅薄的女子画像。
若是绫杳如今醒着,定能认出这画上的场景与自己昨日撕毁的画像别无二致,可沿着似乎曾经被揉皱的纸痕上转,那张笑意暖暖的面庞如今却换作了一双未曾画尽的眉眼,确乎依旧是那般的杏眸,却好似多了几分骄纵与肆意地张扬。
天光欲明。
第一缕照进窗棂的光卷着那飞扬的灰烬,照见男人清浅沉睡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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