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忘了那一天,却莫由来得记得很深很深,寻梦江海,或许这是他仅剩的…对于她的那么一些些渺小而又珍贵的记忆了。
“放开…!!!放开我!!!…”
那仅仅是一次他口中所谓的‘顽劣’,那个被捆着却依旧咬着牙不驯地挣脱的小脸上,乃至于身上,处处沾附了黏稠刺目的鲜血。
却不是属于她的。
那是来源于仙…一个被她徒手覆灭,轻轻松松残忍地杀尽全族的小族。
老少尽灭。
或许在那一刻,他早已发现了自己已然的扭曲和他所认为并一直坚信仁慈化作了一滩虚假的泡影——
黑发上的血污像是蔓延在轻薄花瓣上的脉络,既是那血管中流淌着是无辜之人的血肉,她依旧美得像是一朵蚀骨的罂粟。
也或许是一枝被人割去了毒芒的虞美人。
那又如何呢…
只要她不开花…永不开花。
令人垂涎糜烂的毒便永远不会从圆润果实的上脱落,化作一层又一层血色的白霜。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老师。”
或许是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他才止住了那个无比想要触碰那朵罂粟的手,令得脸上的表情变得淡漠而平静。
她像是愕然转过脸来,咬牙切齿的狰狞或许也遮不住那藏在血污之中令人侧目的明眸皓齿,却在下一刻,他将要触及她容貌的下一刻——
一阵刺目眩晕的白光却若爆燃般狠狠炸响。
像是白昼群星的霎那寂灭,将整个宇宙焚成了乱流。
喘息着撑着手缓缓坐起,半晌之后,玄桓才赫然发觉自己的里衣已然湿了个透彻,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起来一般,他却只是赶忙探出身去想要去抅那平日作行的轮椅,脑海长鸣…
他需要…需要马上去验证一件——
却与一道同时探来的小手在轮椅的磨得光亮的把手上恰恰覆作了一处。
男人一愣,那手的主人却更像是不甚碰触了什么脏东西般霎那缩了回去,还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狠狠搓了搓小手,小嘴一张一合,却没有说什么,末了才像是没好气地憋出一句,斜斜的目光偏向远处方桌上热气腾腾的米粥与几迭开胃小菜:“这…这是与你的道歉——但…但不代表我前几日便错了……”
“总之…总之你爱吃不吃,怀疑我下毒你便扔出去就好!…”
未尽的话音却在两人对视之间,缓缓消弭无踪。
“……”
“真是…当真要每日都来一回…”
面前的小姑娘自顾嘟囔着,皱巴巴的小脸看似好不情愿,却仍旧深吸一气,末而转过头来朝他认真道,轻颤的长睫好似彰幕着对方的并不平静的内心:“我是你新收的徒儿,我叫——”
“我知晓,你叫绫杳。”
霎那之间被突而截断话语的对面之人却好似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那蓦然瞪大的杏眸里好似闪着今日新出的太阳。
这个表情像是莫名取悦了男人,这也是绫杳第一回见到这个比穆青更像木偶的男人拥有的、除了各类或是严肃或是淡淡嗔怒般的其他表情,斜斜打进的早阳清透地打在他苍薄的侧脸上,通透得…像是一个她无法触碰的明。
永远高高在上的那种。
她只是听见面前之人再一次重复道:
“你叫绫杳。”
“是我新收的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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