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p;quo;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就在我面前,我跟那个受伤的龙类在黑暗里面对面,很近很近,但我看不见它。
∓mp;quo;它向我吐了一口气,一瞬间我的氧气面罩就裂成了碎片,寒流带着龙血冲入我的唿吸道,好像直接冲入我的灵魂深处,我失去了意识。这时冰面上的同伴发现我再也不回应唿叫,于是启动了回收系统
,安全索把我提出水面。出水的时候我被封冻在一块几吨重的海冰里,就像超市里售卖的冻鱼。
∓mp;quo;幸运的是救援直升机在几分钟后就赶到了,我醒来之后医生说我遭遇了极度严寒。我跟死跳了一场贴面舞,吸入了它吐出的寒冷空气,零下200度,冷得几乎液化。瞬间我的半张脸就坏死了,脑部温度降到了零下,血液也冻结了,生还的几率是千分之一。医生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把我的舌头救了回来,在手术中我的唿吸道像是木乃伊的皮肤那样脆,一碰就完全碎掉了。我必须时刻戴着氧气面罩,每两三年更换塑料唿吸道,否则我就会因为唿吸系统衰竭而死。
∓mp;quo;我以前钟爱手卷烟,但这盒烟丝是我11年前剩下的,至今没有抽完。我只在回忆那段往事的时候偶尔卷一根来抽,烟进入唿吸道的痛苦让我对往事记得更清楚。我向你保证我所说的每个细节都是真实的,因为我不敢忘记,这些记忆是用痛苦刻在我脑海里的。
∓mp;quo;我们没能成功地捕获或者杀死那条龙,至今它还活着,在世界的深海中藏匿,寻找浮出海面的机会。事发几个小时后我们又用潜水机器人探索,冰海里静悄悄的连鱼都消失了,找不到丝毫痕迹,我们探索了海床也没有找到胚胎或者铜柱,好像我们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噩梦,梦醒就都消散了。几年后一家海洋矿业公司在那片海床上找到了丰富的锰结核矿,建了海上开采平台,如今那里有上千名海洋矿工在工作。再也没有超自然的事情发生,直到不久前,我们在日本海沟深处观测到了一模一样的心跳信号。
故事讲完了,这里还有一份文件我想你会有兴趣。施耐德从桌子下抽出蒙着灰尘的文件袋推向曼施坦因,其实我已经猜到校董会会派人来叫停龙渊计划,所以提前把这份文件从档案室里拿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仓促之间居然把你给派来了。读读吧,你可以不必管它封口上的ss红章,你看完之后我会伪造一个印上去。
你怎么搞到这份东西的曼施坦因脸上变色,即使你是执行部部长,这么做也会被校董会罢免
ss级档案只有校董会成员才能查阅,都是纸质档案,在诺玛那里没有备份这些文件被封入瓦特阿尔海姆中的绝密资料库,钥匙却掌握在校长和校董们的手中。装备部那帮经病守卫文件却看不到文件,而即使校长和校董要想去查阅这些文件也不容易,因为瓦特阿尔海姆是很少对外人开放的,即使校董也有可能被拒之门外。
我当然搞不到,装备部那帮家伙看我又不顺眼。施耐德说,但有人可以拿到,既然那个人不在乎校董会的罢免,我又何必在乎呢
施耐德暗示得很明显了。昂热确实是不在意校董会的弹劾的,校董会很想弹劾昂热,但问题是他们很难找到取代昂热的人。
文件袋的封面上印着,这是格陵兰语中格陵兰岛的意思。11年前的格陵兰事件曾导致学院的高层巨震,但知道真相的人从不就此发言而曼施坦因是在那之后才加入卡塞尔学院的。如今只要打开这份档案就能解开深藏的谜,这个诱惑对曼施坦因而言足够大。
这可能是你去发掘当年真相的唯一机会,现在放弃的话还来得及。施耐德的语气略带嘲讽,读完了这份文件你可能连当墙头草的机会都没有了,加图索家要是知道你看过这些文件,会把你看作校长的又一条走狗,跟我一样的走狗。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用拇指挑开封口。他一页页地阅读当年的文档,当事人的签字历历在目。他越看越惊恐,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手也开始颤抖。
这帮混账都干了些什么他低声怒吼。
是的,这就是校董会不愿意回头去调查格陵兰事件的原因。施耐德说,正如你看到的,校董会清楚接近古龙胚胎的风险。秘党一直都知道龙类即使在胚胎阶段都是有进攻性的,那些血统爆戾的混血种都可以生生撕裂母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何况真正的古龙呢但他们太想获得那枚胚胎了,所以不介意用人命去冒险,结果果然出了事故。他们急于掩盖事情的真相,更换了多数校务管理人员,原本的校务管理人员都被派往世界各地的分部。他们也向校长妥协,把更大的管理权交给校长,在那之前校长还不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
校董会根本没有资格发来公文要求我终止龙渊汁划,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他们11年前所作所为的翻版。只是因为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也在下潜小组里,所以加图索家惊慌失措。他们可以不惜别人的命却太过看重自己的命,连装备部那帮经病都没他们恶心。施耐德说
11年前的那枚胚胎忽然孵化,这枚会不会也忽然孵化
当然有可能,我们对龙类的孵化过程了解很少,我们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孵化。
这些恺撒小组都不知道
没必要知道,知道这只会增加没必要的恐惧。我们只是借用他们的血统,只有血统最优秀的人能反抗胚胎领域的干扰。
那你跟校董会的混账有什么区别恺撒小组就像一队自己去往祭坛的羔羊而领着这队羔羊去祭祀的牧羊人就是个魔鬼
魔鬼你是说我么施耐德抬起头。
还能说谁我现在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装备部的人都是经病,但执行部的人都是疯子,装备部的人是不懂人命的珍贵而执行都的人是漠视曼施坦因低吼,你们眼里只是那该死的任务么**为了你们那该死的任务死多少人你们都不在乎对么你坐在这里好像满脸悲伤一个人抽烟,说着煽情的话回忆你那些死去的学生,可你这混账又**把新一代的学生送进地狱里去如果我是你妈妈我会后悔把你这个混账生下求
你不可能是我妈妈,你是个男性。施耐德冷冷地说,曼施坦因,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因为你和古德里安这样的人生活在干净的世界里,不是我和校长这样的噬罪者
噬罪者
就是那种把罪恶吞噬掉的人。这个世界上并非一切正确的事情都是正义的,也并非正义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有个诡辩的问题,在铁路分岔的地方,一边的铁轨上竖着警示牌因为列车会从这边通过,而那一边废弃的铁轨上则没有。现在火车就要来了,你站在岔道边,火车要经过的铁轨上有一百个孩子正在玩,他们完全没理会警示牌,而有个孤零零的孩子在废弃的铁轨上玩,因为他守规矩。你可以扳动岔道,你扳动不扳呢如果你不扳,那么会有一百个孩子死去,这是一百个不听话的孩子;如果你扳了,火车会从那一边的轨道上经过,只会轧死一个孩子,但那是个听话的孩子。施耐德直视曼施坦因的眼睛,我亲爱的曼施坦因教授,你会扳动岔道么
曼施坦因愣住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个该死的诡辩,到底是听话更重要还是生命更重要如果不扳动岔道,那一百个孩子的父母来到现场时的悲伤该怎么面对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群不听话的孩子,所以他们死了也活该可扳动岔道的话自己怎么忍心让那孤零零的听话的孩子去死呢他什么错都没有,也许还曾指着警示牌提醒大家不要靠近那边的铁轨怎么能让那个无辜的孩子去死呢
时间结束了,在你思考要不要扳动岔道的时候,那一百个孩子已经死了。施耐德淡淡地说,你没有作出选择,你只是看着一切发生。
你会怎么选曼施坦因嘶哑地问。
我会扳动岔道,虽然我杀死了一个孩子,但我救了一百个。这样我就是噬罪者,我做了正确的事,但是作了恶。我把罪恶吃掉了,这样别人就可以善良无辜。
你在狡辩曼施坦因说。
没这个必要,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甚至不会跟你说这些。施耐德摇头,我确实把恺撒小组送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但这是不得已的选择,都们不能放任那个胚胎在极渊中孵化。越早动手越好,趁着它还没有自我意识。这时候等待只是犹豫,犹豫只是给你的对手更多的准备时间,这是校长说的。如果恺撒小组因此覆灭,这个罪孽由我吃下去。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考虑楚子航,一直以来你对他的安危都很在乎。曼坦因无力地说。
楚子航、路明非或者恺撇,在执行部看来只是不同的武器,我们在乎武器是否完好,但如果这样就不拔剑出鞘,那武器就失丧了其价值还记得我在楚子航臼齿中植入的发射器么施耐德把自己的手机推到曼施坦因面前,屏幕上显示着日本地图,红色光点有规律地闪动。
曼施坦因点头。
是我把他招进卡塞尔学院的,但从他入学的那一天开始我随时都监控着他的行动。如果他失控,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列入危险名单,安排专员把他抹掉。只有魔鬼能管理执行部,与我同行的都是疯子,维系我们的不是感情而是共同的目标。自古至今秘党就是这样的组织,我们的对手是强到无与伦比的龙类,如果还有脆弱的感情,那我们必死无疑
如果真的可以为了屠龙牺牲任何人,你为什么不自己钻进深潜器里去
施耐德抬起头看了曼施坦因一眼,从旁边端起白瓷的餐盘放在自己和曼施坦因之间,空餐盘中只剩下银色的刀叉。他忽然抓起餐刀反手刺入自己的心脏,在刀柄上用力一拍,把整柄刀送了进去
施耐德默默地抽烟,凝视着曼施坦因的眼睛,一言不发。胸口上的贯穿伤好像根本不存在,曼施坦因目瞪口呆。一分钟之后,施耐德把餐刀从伤口中抠了出来,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施耐德拔出餐刀的时候刀被肌肉紧紧地嵌住了。施耐德面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你被污染了曼施坦因嘶哑地说。
施耐德把刀抛入瓷盘中,刀上血色狰狞:是的,我被古龙的血污染了。伤口迅速止血,肌肉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生长。
只有十万分之一的人在接触古龙之血后能平安地进化,我居然是那十万分之一的幸运儿。我能从海底生还,是因为在吸入龙血的瞬间它已经开始激发我的潜能。但我并不是完全够格接受龙血的人,它把我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一面强化我一面摧毁我,我已经在剧痛中忍受了11年。学院中最有可能堕落为死侍的人并不是楚子航,而是我。我不是不敢下潜,而是我的身体无法承受。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个垂危的病人,如果不是因为被龙血侵蚀,我早已经死了。
校长知道么
他知道。学院为我制订了专门的医疗方案,我每年都换血,但龙血是永远无法清洗干净的,我剩下的时间足个未知数。施耐德敲了敲自己的心口,我在心脏血管旁安装了起搏器大小的一枚炸弹,一旦我失控它就会爆炸,我会在轻微的爆炸声中忽然倒地,不会给你们任何人惹麻烦。
对自己也这么残酷么曼施坦因低声说。
对别人残酷的人,先得学会对自己残酷,否则只是懦夫。施耐德缓缓地说,很多人都以为格陵兰事件之后我会永远不再执行任务,只是缩起来做研究,因为在那次事件中我失去了六名学生,自己也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他们觉得从地狱里捡回一条命的人应该好好珍惜生命,但我选择出任执行部部长。我是格陵兰团队的最后一人,那些生命如花一样正在盛放的年轻人都死了,而我活了下来,如果我是个懦弱的蠢货,这不是太可笑了么
如果恺撒小组重蹈格陵兰小组的覆辙怎么办你还能忍受多少学生在你面前死去曼施坦因问。
这是人类和龙类的战场。战场就是如此,无谓的仁慈只会害死更多人,冲在你前面的第一个战友倒下了,但你来不及惊恐和悲伤,更不能吓得扔掉手中的武器蜷缩起来,你只能吼叫,唿喊其他人跟你一起往前冲。你脚下的每一寸距离都是前面那个倒下的家伙用命换回来的,你现在停步,他就白死了。第二个人倒下了,你继续吼叫第三个人倒下了,你还是吼叫开始冲锋了就不能回头,只有两种结果,全军覆灭或者冲入敌阵但对懦夫来说只有一种,就是全军覆灭
曼施坦因盯着施耐德那双狞亮的眼睛,沉默良久:朋友,你越来越像校长了。我有种错觉,是校长在我面前咆哮说,我是狮心会的最后一人,只要我还在战斗,最初的狮心会就还没有结束
他这么说过施耐德皱眉。
∓mp;quo;没有,他不会这么说话,但是给我这种感觉。因为汉堡港的事故,第一代狮心会全军覆灭,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他是靠着仇恨支撑才能活到今天吧表面上看是个风骚的老男人,内心里是头受伤的虎,无时无刻不在磨砺牙齿。他要灭绝龙族,阻碍他前进的人都被铲除,如果校董会成为绊脚石他会把校董会也铲平,他做得到。
你们越来越像龙类,人味儿越来越淡。∓mp;quo;
什么意思施耐德冷冷地问。
坚忍、执著、残酷、凌厉,这些与其说是人类的美德,不如说是龙的天赋属作为战士而言,龙就是那么完美,而人类天生就懦弱,会犹豫会恐惧,也会放弃。但你和校长却不能容忍自己有人类的缺点,你们强迫自己像龙类一样冷酷无情。你们这种人会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孤独,孤独强大得像龙一样。
要跟恶魔作战,就得先把自己变成恶魔。
可这样即使你赢了又如何呢那不是你的胜利,而是恶魔的胜利。曼施坦因说,你给我讲了一个故事,现在要不要听听我的
恺撒小组还在等着我下令。
很快就能讲完。不是什么秘辛也没有曲折的情节,是关于我和我那个的老爹。
你不提起我很难想到副校长是你父亲。施耐德说。
是啊,作为父子我们完全没有共同点,站在一起拍照都有点勉强,我已经开始谢顶了,而他还像个牛仔那样在脖子里系着花手帕。曼施坦因缓缓地说,其实我跟他的关系说不上融洽,也没什么父子亲情。他从小就抛弃了我和母亲,他一辈子都是个牛仔准确地说是头公牛,走到哪里都想摁倒小母牛。我不知道她有过多少女人,我母亲绝对不是他最爱的那个,我能生下来大概是避孕失败的结果。我来到这所学院之后才跟他相认也不能说是什么相认,他自称我父亲要跟我喝一杯的时候,我把酒泼在了他脸上。
因为他没有尽过当父亲的责任施耐德问。
具体相认的情节是这样,曼施坦因从领口中扯出一枚磨得很旧的金十字架,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一直带在身上。在我们那批教授接受聘书的欢迎酒会上,那个老家伙忽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盯着我的十字架说,哦,这不是那个胸部挺翘的玛莎的坠子么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他说那是你母亲么天呐真是太巧了如果跟我交朋友那些天里玛莎没跟别的男人有关系,那你就是我的儿子啦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和你认识,我们应该喝一杯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你没把酒杯也摔在他脸上真是好涵养。施耐德说。
是啊,我回想起小时候跟着母亲开着一辆1963年产的二手旅行车从这里搬到那里,连个安居的地方都没有,为了能有份工作赚钱养活我,母亲还得忍受一些男人的调戏。因为经常搬家,我没有朋友,经常被当地的坏小子们欺负,他们甚至把我逼到小巷里一起对我撒尿。那时候本该有个父亲帮我去教训那帮烂仔,但我强忍着没跟母亲说,因为母亲已经很累了,我想让她下班后好好睡一觉。但那时副校长正在某个小母牛的床上翻来滚去。我**期待了他30年期待他为我出一口气,这个混账却说什么在这种场合认识你真该喝一杯。曼施坦因说,我不仅泼了他酒还推搡他,最后是校长把我们拉开了,那是迎新酒会上的大笑话。
我觉得我没法在这里呆下去了,我就职的第一天用酒泼了副校长。就算他不记恨我,我也不想每天面对他。第二天我准备去跟校长请辞,意外地看到一个大纸箱摆在门口,里面装着各种游戏机、游戏光碟、遥控越野车、小自行车,还有一套斯凯瑞的金色童年。纸箱里有封信,大意是亲爱的儿子,我知道你小时候缺乏父爱,这都是我的失误。为了弥补你童年的伤痕,我一次性把你的生日礼物都给补齐了。要快乐起来哦,落款是你亲爱的爸爸,背面有几行小字说晚上我带几个漂亮的姑娘去跟你庆贺。原来那家伙连夜去芝加哥的反斗城里买了一箱玩具来跟我和好。
真是出入意表。施耐德说。
虽然不太清楚曼施坦因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事,不过听听副校长的囧事他还是很有兴趣的,副校长是个谜一样的男人,卡塞尔学院里大概只有昂热知道他的底细。
校长退还了我的辞呈让我重新考虑,接着就有人敲我公寓的门,老家伙双手各提一瓶威士忌,搂着当年入学的新生里最漂亮的几个,高兴地拍着我的胸脯说嘿姑娘们这就是我亲爱的儿子,大家看他长得多像我。接着他把一个黄色的纸杯扣在我头上当寿星帽,叫女生们给我和他合影,说今晚他要给我补过18岁生日,而成人礼上不可缺少的就是露大腿的漂亮姑娘,如果再来爱的一发就完美了我从他手里接过洒瓶打开,把整瓶酒倒在了他的头上。∓mp;quo;
哦。施耐德说,委实太囧了,施耐德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心情了。
可他居然还是不放弃。据说他对女人是吃不到就跑,绝不愿多花一点时间,可他对我很有耐心。有时我会发现早餐里多了个双面煎蛋,问厨师才知道是副校长视察厨房时顺手帮我煎的,他写了邮件给校董会,表示年轻教员曼施坦因真是太优秀了,应该立刻从助理教授提升为副教授校董会明知道我是他的儿子还是批准了。在校董会看来,那个bn太难讨好了,但他又是有用的炼金术专家,如果给他的儿子升职就能收买他,那是很合算的买卖。有人匿名帮我支付了校内住宅的租金,我打电话去财务部问,财务都说是副校长来帮您支付的,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告诉您。
既然被叮嘱了,财务部还告诉你
我猜bn老爹的叮嘱其实是这样的,告诉我亲爱的儿子,是副校长来帮您支付的,还特意叮嘱我们不要告诉您。
明白了。
他还邀请我跟他一起担任游泳课的考官,他很享受当游泳课的考官,因为女生们都穿着三点式泳衣。想象一下你父亲坐在你背后,散发着一股老头子的荷尔蒙气味,激动地指点着说,你看那个胸部饱满,那个unbu很翘,儿子你要追求这样的女孩啊,她们才是上等的女人。
我还以为父亲都喜欢儿子找温顺善良的女人。施耐德说。
可我那个bn老爹说,情义千斤不如胸前四两。曼施坦因说,他的讨好太愚蠢了,怎么可能弥补我受过的苦我曾因为行为怪异被关进儿童经病院,在那里我认识了古德里安。没有人来探望我,我母亲病得很重。因为没有人来探望,护士们对我和古德里安的态度很差,古德里安多拿了吃的,她们就踢打我们。我曾发誓绝不原谅那个抛弃我和母亲的男人,如果让我有机会见到他,我会一脚踹在他的裤裆里,就像个凶狠的泰拳王那样。
嗯。施耐德说。
但某天晚上bn老爹给我写了一封长信,曼施坦因说,他在信里说,儿子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无法弥补你的创伤,但请你允许我最后一次解释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你和你母亲,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母亲,我当年的生活就是四处乱搞女人,你是意外怀上的
这是要填满你的怒槽施耐德愣了一下。
他接着说自己当年是如何如何地禽兽,列举了自己勾搭过的女人,对她们做过的种种无情无义的事,看着喜欢他的女人从高塔上跳下去摔得鲜血四溅也无动于衷他说但你知道么,我其实始终怀着一份恐惧,就是我不像个人类。曼施坦因说,他说我在人群中走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狼行走在羊群中,以我的血统优势可以轻易地征服任何人,没有规则能束缚我,这是个遍地小羊的星球而我是这里唯一的一头狼,我可以随便吃羊我可以为所欲为,我不爱女人,因为在我眼里那些女人无论多么曼妙多么动人,都只是我正享受的一只羊而已。
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个儿子之后,忽然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他说他在意我的喜怒,小心地观察我,为了我可以低声下气,还说他终于明白了,无论多么强大的父亲,为了逗儿子开心都能趴在地上给孩子当马,一边爬一边嘴里还发出嗒嗒的马蹄声。在信的最后,他说,我这一生中第一次觉得被束缚住了,不是被某种规则,而是被我的儿子。我居然像个正常人类那样拥有了家庭,虽然家里只有一个秃顶儿子,这么多年来我的恐惧忽然就消散了,我觉得满心欢喜。
因为被束缚住了而满心欢喜么沉思了很久,施耐德说。
格陵兰事件之后你那么多年都没有再带学生,可你还是担任了楚子航的指导教授。曼施坦因问,只是因为他血统优秀么
不,是因为他太倔强。施耐德回忆着雨中楚子航孤寒的金色瞳孔,我无法拒绝。
怎样的倔强呢
他是学院中很罕见的那种自己找到学院的混血种,而不是学院找到了他。我决定亲自去芝加哥面试他,但我对他还抱着怀疑,所以我约他在一座铁道桥下见面,那里来往的人很少,如果他的表现可疑,我可以不被人知地制服甚至杀了他,我在大衣里裹了一柄伯莱塔手枪。那时漫天大雨,我看见那个男孩站在红绿灯下,提着他唯一的行李。我们隔着一条街对视,他清楚地知道我是谁但他并不靠近,我们就像两只独狼相遇,绝不会凑在一起闻来闻去,而是隔着安全距离彼此审视。红绿灯变化了三个循环,我们之间没有说任何话。他的眼倔强而孤独,我看得出他想走到我身边来,因为我就是他找了多年要找的人,但我只要不露出邀请的意思他就一步都不会迈出。
施耐德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是我对他招手,我被一个男孩只用眼逼到无路可退,那时给我的感觉是,我要么杀了他,要么邀请他,别无选择。
那么你邀请他是邀请一柄剑还是邀请一个男孩呢
施耐德沉默了很久:说什么蠢话我还真能把一个人看作没有生命的武器么有时候我也想过,希望他作为普通人长大但我跟他相逢在战场上,我只能教会他使用武器。
你不是一个能彻底冷酷无情的人,你把中央控制室清空独自在这里抽烟,是因为不安。曼施坦因说,你在犹豫,你在担心下潜小组的安全,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急于组织下潜施耐德,对我说实话。你应该明白我宁可相信你也不愿相信校董会,你虽然是个疯子,但校董会那帮权力者的猫腻更多。
太子,是太子。沉默了很久,施耐德低声说。
太子
在格陵兰事件之后,那个d名为太子的人就从网上彻底消失了。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是个出色的猎人。学院怀疑他寄给我们的青铜碎片和坐标是个诱饵,他放出那些照片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格陵兰冰海去找那个胚胎。直到不久之前,太子这个d再次活了过来,他在网上公布了一部分克格勃秘密文档的照片,是关于列宁号的。克格勃认为,当初有人在西伯利亚北部建设了一座研究未知生物和超自然力量的研究所,在苏联解体前夕这个研究所忽然被炸毁。而研究所毁灭之前,列宁号刚巧在附近海域执行科考任务,有很大的可能列宁号从研究所中带走了重要的东西,此后这艘北方舰队的军舰就像逃亡般一路去往日本。施耐德说,我们是这样才关注那艘沉船的。
如果这是另一个诱饵,你们为什么还要去咬钩呢
只要我们确认那是一枚胚胎,我们就不能任它孵化。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越往后胚胎的孵化率越高,一旦它拥有自我意识就来不及了,下潜小组会遭遇和格陵兰团队一样的事。在格陵兰海我们未能捕获那条幼龙,但我们应该打断了它的孵化,所以至今这东西都没能进入成年期。它势必隐藏在世界上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重新结茧。太子似乎总在做一件事,他能够找到古龙胚胎的孵化场,然后把我们诱过去清理胚胎。我们要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冒生命危险,但这是秘党的使命。明知道太子抛出的是诱饵,但我们不得不吃。我们猜测11年前动手得太晚了,可能就是在观测它的几个月之间,胚胎拥有了自我意识,那条幼龙随时可以破壳而出。如果再早一点再快一些,也许格陵兰团队就能成功。
太子在这件事里得不到什么好处对么
是的,他得不到任何好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我们隐藏在暗处的盟友,虽然他从来不出面作战,施耐德说,所以我们不敢等待。为了降低风险,校长命令装备部提供最高级别的技术支持,还让技术实力不亚于装备部的岩流研究所提现场支持,按装备部的说法,就算胚胎孵化也有很大的把握从海底撤离。此外我自己还做了这个小东西,是个预警系统。
施耐德打开人屏幕的电源,醒目的进度条出现在屏幕中央,复杂的计算公式从下往上流动:我分析了格陵兰胚胎的心跳信号,随着孵化的进行,胚胎的心跳强度和频率都呈现明显的变化。根据这个结果,我设计了一个软件,通过监视心跳信号来计算胚胎的孵化率。目前的孵化率是32,显示为绿色,是安全阶段。胚胎如果警觉起来也许会强行加速孵化,一旦孵化率显著上升,摩尼亚赫号就会用安全挂钩把迪里雅斯特号从海底拉起来。
你亲自设计的
这种事情还是不能交给装备部那帮经病,施耐德说,他们做好自己那份技工的工作就好了。
曼施坦因从卡槽中抽出黑卡推到施耐德面前:把下潜小组的安全放在进攻胚胎之前,如果你同意,我不仅不叫停龙渊计划,还会把黑卡交给你,这会给你100使用诺玛的权限。
你来这里是校董会授意的,如果不叫停龙渊计划,你会被牵连吧施耐德说。
这个罪就由我来吃掉吧。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文职人员,永远只能处理财务账和学生纪律这样的小事。确实我的血统和能力都很一般,跟我的bn老爹完全没法比。但是当个噬罪者的话还够格吧,这个罪我会想办法吞下去。曼施坦因伸出手。
其实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内幕吧施耐德盯着曼施坦因的眼睛,自始至终你只是要我给你一个理由,只要我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会压下校董会的命令。
我只是要确认你确实在乎那泄年轻人的命,你做的不是一个轻率不负责的决定,你尽了全力但不得不这样。曼施坦因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别的选择,那么我这种文职人员也不怕付出代价。
那么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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