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语思本想忍着,一个激灵猛地抽出了手,心里慌得不成样子。
李天照并没生气,看着蓝语思的样子更是心疼起来。
“万岁有后宫三千,多少娇媚女子等着您,为何偏偏揪着我这个有夫之妇不放。”蓝语思往后退了两步,盯着李天照问到。
“莫往后退了,下面深得很。”两人此时正站在一个亭子里,亭子建在高处,下面便是一汪浅水,是计划着修建温泉之处。
亭子被围栏圈着,人倒是不会掉下去,只是看着有些眼晕罢了。
蓝语思仍旧盯着他看,却没有往前走。
“因为,朕同你和刘大意在一起时……”李天照垂了垂眼皮儿,想是在想个合适的词语,半晌才抬头说到:“心安。”
“我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待你了,你还觉得心安?”蓝语思气急了,已不再称呼他为‘万岁’。
“无妨,从前是蓝儿姐姐你保护朕,如今轮到朕保护你。”李天照往前走了一步,蓝语思又退后一步。
“我想公不在了,谁来助着你和太皇太后。”蓝语思冷冷问到。
“蓝儿姐姐,你相信朕,朕也不想易千户出事,皇祖母也不想易千户出事。”李天照犹自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也想起了一件很是棘手的事。“夏明虽然有些滑头,但此时此刻却是会站在朕这一边的。”
“所以,我相公这颗棋子便可以弃之了,是吧?”蓝语思一脸嘲色,看着李天照,仿佛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之人。
“蓝儿姐姐。”李天照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这个女人,突然很怕她就这么在自己消失了。
蓝语思已是退到了亭子边缘,冷冷地说:“我相公为了你们,做了多少事,这便是皇家,啊?”
李天照微微皱眉。
“你父皇如此,你也是如此,这便是帝王的情?”蓝语思一脸不屑,虽不想惹恼他,但此时却是控制不住,想起易轻寒在牢里被打得遍体鳞伤,心便止不住地疼,脑子便发起热来,嘴上便是什么恶毒说什么。
“蓝儿姐姐,这种话可不好再说了,这宫里心狠的人很多。”李天照是一片好意,先前皇后能派人潜进那宫里故意说些离间两人的话,以后也可以做些更歹毒的事。
“拜你所赐,只要你一天不放过我,这宫里的人便都会想我死。”蓝语思摇头一笑,似乎在嘲笑李天照。
“朕会封你为皇贵妃,到时东厂和锦衣卫的首领,都由你来调派,便没人能害得了你了。”李天照是真心想这么做的,并不是一时脑热。
“李天照,我是个有孩子的有夫之妇,你会被万人耻笑的。”蓝语思仿佛看着一个疯子,穿着粗气说到。
“那便说吧,朕从记事起便活在一个框子里,宫里那些宫殿是可以去的,哪些宫殿是可以玩耍的,哪些宫殿是万万不能靠近的。”李天照也有些激动,大声说到:“每个人都跑来告诉朕,这不准,那不准。做了皇帝之后,还是要听从他们的摆布,朕不想见那个女人,皇祖母说,北方战事未决,要朕好好陪着皇后。朕想修个豹园,那班子假道学便在朕的御书房里长跪不起,这天下到底是哪个的天下,这皇位到底是哪个的皇位!今时今日,哪个都休想!”
“就是说,只要你想做的事,还是能做成的,是吧?”蓝语思漠然问到:“比如说,救我相公。”
李天照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蓝语思见其闭口不答,只好绝望地问到:“我留在宫里,你能救了我相公,叫他带着孩子走吗?”
李天照抬眼看了看蓝语思,似乎被说动心了,想了想说到:“父皇的遗诏,谁都改不了,除非……他有新的遗诏,可这是不可能的。”
“只有,行刑时做手脚,那之后他便永远活在黑暗里,不能见人了。”是,从此便是一个黑户,是一个游走在黑暗中的幽灵。
蓝语思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种方式,此时也只有这般才能救得了他的命了。
李天照见已达成默契,便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与蓝语思站得极近。
蓝语思身后便是那围栏,李天照想了许久,这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他慢慢靠向蓝语思,蓝语思睁着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站立不稳后背便靠在了那围栏上。
鼻息将近,扑打在脸上,有一丝微痒,有一丝厌恶。
仿佛心死了一般,蓝语思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滚落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仿如清晨那留恋花瓣却也不能停留的露珠一般,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