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李治锋道“子谦还在这里,万一杀不了贺沫帖儿,惊动城中守卫,整个商队都要遭殃。”
“等等。”游淼道“先把他们说的话翻译一下,我分析一下情况。”
聂丹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沉吟许久,才开始转述他们偷听到的内容,游淼立即就震惊了。
原来贺沫帖儿早与达列柯计划好,尽快下手收拾巴图小王子,而动手的时间,竟是比冬猎节还要提前,就在几天后,趁着巴图小王子出外的机会下手。达列柯本答应了贺沫帖儿,派出麾下勇士,亲自出手收拾,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在十天前离开了大安城。
贺沫帖儿今天来便是与锡克兰敲定此事,并十分愤怒达列柯失信的行为。
锡克兰则告知贺沫帖儿,达列柯一切都已吩咐好,他在不在场,并无区别。贺沫帖儿见锡克兰对这等大事竟是不怎么上心,反复提醒后一怒而去。
“我哥哥想脱身。”李治锋道“他籍口族中有事务处理,其实是抽身之计,这样一来就算贺沫帖儿失败了,他也不会担上任何干系。”
“唔。”聂丹道“贺沫帖儿还留下了一封信,击破点就在这封信上,只要把信拿到手,再杀了贺沫帖儿,就能成事。要么今天晚上咱们就冒一次险”
“不。”游淼果断道“大哥,你想去把信偷出来”
聂丹道“是的,偷出贺沫帖儿与达列柯的通信,再设法转交给巴图。”
“万一信上没有提到谋反的内情呢”游淼问道。“姑且不论你和李治锋联手能不能杀掉贺沫帖儿,如果你们杀了他,又没有他谋反的证据,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样。”
聂丹考虑良久,似也在担心。
李治锋又道“我还有一个疑问,他们要在巴图前去看冬猎节场地的时候下手,但巴图有自己的亲卫队,贺沫帖儿又不能出城,犬戎人都在大安,要怎么采取行动”
“不知道。”聂丹道“根据我的消息,犬戎人在北边的白狼山没有埋伏,那里连猎户都没有。”
“巴图如果去猎场。”游淼道“说不定会带上我,或者我明天就用送东西的理由进西陵宫一趟,就说我呆在大安无聊,想出去走走。”
聂丹仍在沉思,末了道“四弟,你觉得让贺沫帖儿得手好,还是让他失败好”
游淼不说话了,考虑良久,开口道“两个结果都行,但我觉得第二个优于第一个。”
“假设咱们不管不问,让贺沫帖儿借犬戎人之手行刺,并成功。鞑靼就会遭遇新的变动,格根亲王会上位,重新启用贺沫帖儿。”游淼如是说。
聂丹“在这个王位的争夺战中,鞑靼也会乱上一阵子。巴图一死,宝音失势,她的娘家鲜卑,势必会与鞑靼决裂,如此五胡与鞑靼不稳定的联盟自然土崩瓦解。”
“但贺沫帖儿终究能摆平这些。而且,他在谋反之后,必然会加强防备,以免巴图的势力反扑报复,到时候要再行刺会非常难。”游淼道“除非南朝马上出兵北伐,而且也难说得很。”
“第二个结果呢”游淼又说“保护巴图,先让他遭遇险些被刺杀的险境,再偷出那封信,由我交给宝音太后,这样一来,贺沫帖儿的罪名落实。”
“落实了以后有什么用”聂丹问道“宝音王后早就知道贺沫帖儿在算计她们母子,这么多年没有下手除去他,正是因为忌惮他背后的势力,以及军队。”
“这是一个削弱的过程。”游淼解释道“先削贺沫帖儿的兵权,再架空他,现在贺沫帖儿谋反的证据确凿,宝音与巴图一定会恐慌。冬猎节上,我们可以设法,让宝音王后赐贺沫帖儿一杯酒,再在酒里下毒。”
“四弟,别忘了,你是汉人。”聂丹摇头道“由你出面,只怕很难说服宝音与巴图。她们对汉人有提防。”
“你忘了李治锋。”游淼道。
李治锋笑了笑,想了一会,答道“可以,我会用沙那多的身份,护送巴图回来。到时候让巴图小王子帮我保密这个身份,这样一来,犬戎人就不再有威胁性。”
游淼看着聂丹,聂丹沉默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那就按你们的计划来。”聂丹答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免得锡克兰找不到人起疑。我会顺便把信设法偷出来看看内容。”
游淼点头,聂丹又说“有事我会过来找你们。”
聂丹闪身到窗外,消失。游淼与李治锋对视一眼,游淼如释重负,与李治锋对视一眼。
“细节的部分还有许多函待敲定。”游淼说“先来计划一下,要怎么推行,让贺沫帖儿一步一步走到咱们的陷阱里”
游淼搬了张椅子,与李治锋写写画画,聊了一整夜,天明时分,又朝林科询问了白狼山的地形,以及要了一张草图。
卷五 八声甘州
清晨时,游淼准备了东西,正要出门去西陵宫,却有侍卫前来通报,请游淼去见巴图汗一面。
游淼心道巴图也真够意思的,看来是把他当做朋友了,还没去见他,便主动邀约自己这个玩伴。这次去他带了一把南朝的古董青铜匕首,是百年前在蓝关下出图的兵,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果然巴图一见之下便爱不释手。
“你说,古代的人锻冶,怎么做得这么好”巴图朝游淼问道。
巴图也是成天在宫里闷出个鸟来,侍卫对他恭敬有加,却谁也不会与他开玩笑,更别提游淼这种随意说话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