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犬戎王身死,数名王子为王位争夺不休,战火被一再扩大,波及各胡族,汉人趁势再度兵发掘阴山,一场血战后,犬戎人退回塞外,元气大伤的同时也逐渐衰落,失去胡人部落的领导地位。
当年大战后掳回的战俘被运到京城,传闻犬戎王幼子不知下落,长子则继承了王位,也未来要战俘,于是这批犬戎人有的被收押,有的则被发配作役,有的被卖进了教坊司。犬戎人个个都是作战的好手,能以一当百,掳回来时便都喂下了断筋散,令他们浑身无力,只得任人鱼肉。
游淼听得一愣一愣的。
李延又解释道“那家伙要是有武功,第一个就是杀了咱们,你信不他们犬戎见了咱们汉人,连话都不说就要开打,犬戎人奸淫咱们的女人,汉人又屠他们的村子,不是几句话能招得拢的。”
游淼半信半疑,不过想想也是,随便是个人,被李延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肯定要杀他报仇。
“那你怎么也不”游淼试探着说“来个稳妥点的办法”
李延道“所以小爷要杀了他啊这不是被你要去了吗”
游淼没辙了,只是讪讪地笑。
“嘿嘿嘿。”游淼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李延“本想带回家玩玩,那厮又倔得很罢了罢了,你悠着点儿,玩几天就杀了他吧,不过是一刀的事,下不了手,遣他回来,我帮你杀了也成。”
游淼听了这么一番话,心里又有些七上八下。正看戏看得兴起时,家丁又来叫人,说流州清城郡老爷的信来了,游淼心里咯噔一响,忙和李延告别,径自回家去。
卷一 摸鱼儿
院中北风正紧,游淼搓着手,下轿,去书房时看见李治烽站在东厢扫雪,游淼一停步,李治烽便发现他了,放下扫帚,似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天寒地冻的,李治烽穿得甚是单薄,这人却似丝毫不惧冷,一身粗布单衣,现出伟岸身材,犹如绸缎裹着钢铁。
“进去烤火”游淼朝他说。
李治烽仿佛想说点什么,游淼又抬手示意他进去,自己则转身进了书房。
游德祐瞪着眼看游淼,游淼换了副面孔般,笑嘻嘻道“我爹说啥啦。”
“你自己看罢。”游德祐把信扔给他,游淼展开信看。
游德祐又盯着堂侄儿的脸,观察他脸色。
信上对游淼在京城胡天胡地之事只字未提,只约略说到游淼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当年父亲自己十四岁便自立门户与兄弟们分了家,如今游淼在京中学有所成,该当考虑男儿事业之途。
恰好今年较往年要冷,传闻北疆边防动荡,思念游淼,令他归家一趟。若无他事,便让游德祐安排,遂北路商队折而向南,经沧州入流州。
正好了,游淼心想,回家看看,顺便伸手要钱,什么成家立业的,通通都是扯淡,京城的书还没读完,这时间让他回去,只怕是要给娶媳妇儿。
“嘿。”游德祐奸笑“你猜你爹要做什么”
“嘿嘿嘿。”游淼也知父亲的信须瞒不过这人精,答道“想给我娶个媳妇让媳妇管着我”
游淼把信折好收进怀里。
游德祐又说“你也知道该被媳妇管着别忙走,我先问你,那犬戎人呢甚么时候打发走这等人可万不能带回家去”
游淼哦了声,游德祐又说“归家前必须打发走哪来的回哪去”
游淼有点舍不得,游德祐又教训道“回流州去了,你父还少得你二百两银子”
游淼“是是是。”
游淼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太情愿,还想多留几天,不定府上人习惯了,也就乐得不管了,然而父亲既然唤自己回家一趟,犬戎奴就不能放在堂叔家里。否则自己前脚一走,后脚李治烽就当被卖了。
送去李延府上更是不行,李延看也不看就会把他杀了。
带着上路又带不回家,只能在半路上把他放了,让他自寻生计去罢。虽说花了二百五十两银子,但此刻感觉李治烽的份量又不是简单的银子了。
游德祐又让游淼回去准备,恰好近日冬季商队就要离开京城。从京城下江北流州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沿黄河下东山,入沧州境,沿路车马颠簸,甚不安稳,翻山越岭,得走上四十来天。
而另一条则是离京师北上,沿着塞外一路向东,再在山海关处折而往南,走官道,这条路安稳得多,但塞边雪大风狂,也要月余。游淼心中一动,说“我跟北商队罢。”
“随你。”游德祐没好气道。
游淼又说“犬戎奴我带着出去,随处找个地方放了,叔不用再费心了。”
看游德祐那情俨然如送走了个瘟,游淼经廊前走过,左思右想,走北路是他临时的决定,不就是个犬戎奴么等到了塞边,给他点银两,打发他出去,放他自由,再将卖身契烧了,权当办件好事了。
东厢院里,李治烽依旧抱着一膝,坐在廊下院前看雪,刚扫过一次,地上又铺满了湿漉漉的冰碎,见游淼过来,方起身跟着他进去。
房里游淼吁了口气,坐到榻前,李治烽单膝跪下,给他脱靴子,又把靴子放到火盆里烤。游淼说“大雪天的,怎么也不多穿点”
李治烽没有回答,游淼道“明天给你找件毛袍子穿。”
李治烽点了点头,游淼又问“你们犬戎人都在塞外,天寒地冻的,料想也是惯了。”
李治烽依旧没有回答,用一个刷子,轻轻扫靴面上的雪,游淼已习惯了和这家伙相处的方式,又说“明天我得回家一趟。”
李治烽手上的刷子略一停,游淼又说“你不用留在这处,跟我一起走就是。”
李治烽把一只靴子放到侧旁去。
“处置我令你为难的话,你命我自尽就行。”李治烽说。
游淼初始没听清楚,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