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绿化很好,触目所及,总能见到大片的绿色,让人的心情不能不好起来。
就在这样美好的景致里,邵云自然而然的问“令宜,你来邵氏多久了”
孔令宜低头算了算,然后答“快五年了。”
邵云仰起头,似乎叹息了一声,“五年已经这么久了。”
她平时是不太想这样的问题的,只是这时候听到他的一声轻叹,心里竟似被什么东西波动了一下,有小小的涟漪荡漾开来。
果然,他接着道“你应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我是指你的个人幸福。”
孔令宜心跳明显加快,没有立刻回答他,过了片刻,才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说这个”
邵云远眺前方葱郁的林梢,很直接的道“我觉得戴轶舫人不错。”
孔令宜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热意在瞬间化为灰烬,默默的扫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真的在关心自己还是在试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他对你很有心,几次跟我通电话都委婉的提起你不妨考虑一下,真的,很多女孩都是在不经意之间错过了良机。”他口气真诚。
孔令宜绷脸不语。
她的缄默让邵云多少有些尴尬,他头一回对女孩子做这样的劝说,纯粹因为她是自己如此看重的下属,跟随他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他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孔令宜觉察到了他的不安,也哑然失笑,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恼意究竟从何而来。他是她的老板,他很关心她,仅此而已。
“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我可能真的是所谓一见杨过误终身吧。”她最后用这样半是戏虐的口吻巧妙的作了化解。
邵云本有些后悔刚才贸然提起这个话题,总嫌有些唐突了,此刻见她色和缓,心情也骤然放松下来,唇角一勾,笑道“哦那么,谁是你的杨过”
她被这句话问住,也开始迷惑起来,到底是谁是记忆中那个曾经令她欢喜令她心碎的dern,还是眼前这个始终笼罩在迷雾中看不真切的上司
第十一章
有了经验丰富的时副总和善于怀疑一切的老卢在场,设备的验收进展得缓慢而仔细。
短短几天的接触中他们也充分领略了德国人的严谨,每一种性能都得到不厌其烦的展示。而老卢更是对他们的生产线大加赞赏,孔令宜向德国人转述了他的佩服和惊,德国人颇为得意,但当他继续追问技术细节时,那位胖胖的威尔默斯先生便怎么也不肯说了,只是一再的向他们保证,不用怀疑,设备可以完成他们期望的任务。
老卢对邵云轻声嘀咕,“我敢打赌,他们的这种机械臂绝对运用了应力分析的原理,可惜没办法搞到那些参数啊”他对此深表遗憾。
邵云淡然一笑,嘴微微朝边上一努,“你往他身上下下功夫不就行了”
老卢一愣,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瞥过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陪同的人员中有个华裔,这两天有很多操作都是他来完成的,但此人比较沉默寡言,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邵云似笑非笑的又低声抛给他一句“试试吧,怎么说也是同胞,再不济--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说完,笃定的跟上了威尔默斯。
验收到第四天,邵云有些耐不住,惦记着公司,急着想回国,于是他们加快了速度,每天都做到很晚,饶是如此,还是又多花了三天的时间。
等到所有流程都走完,邵云即通知国内财务部立刻打了货款的90到德方帐上,这批设备便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安全包装好后送上了货车。
直到此时,一干人才真正放下心来。
明天就要离开,最后的一晚大家都比较放松,于是由邵云作东,去了当地一家颇有些名气的餐馆,据说是1587年创建的。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德国女子,壮实憨厚,能一手端三个盘子出入自若,给的菜份量很足,味道也不错,他们用餐期间,不断过来热情询问是否满意。大概在这个寂静的小镇上一下子出现四个亚洲人于她也是件稀而高兴的事。
吃完了饭,觉得不尽兴,于是又要了啤酒来喝。
班堡盛产一种很特别的“烟熏啤酒”,酒精浓度比一般啤酒要高,入口微苦,但很爽口。
又坐了一会儿,老卢情鬼祟的起身要走,原来他和那名姓鲍的华裔早就暗中来往了多回,言谈之下竟然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临走前还是觉得不过瘾,于是又相约了出来。
时副总嚷着一起去,他可不想夹在邵云和孔令宜中间当灯泡。邵云耸耸肩,不多掺和,随他们去了。
坐在二楼古旧的店堂内,啜着酒看窗外小镇的灯火,如同星光点点,有点不真实,这让孔令宜想起以前读书那会儿,和dern去fsen小镇看nechnste cste,是座白墙蓝顶的话城堡,点缀在阿尔卑斯山脉中,美得如同从仙境中走出来。
其实并不觉得心痛,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当时从心底流出来的是血,也早已凝结成疤,感觉不到痛,只有木然。
然而还是觉得脑涨欲裂,那么多年,她浑浑噩噩的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仿佛一直在沉睡,有一天却忽然醒来,而且是无比清醒,于是觉得惶恐,因为对自己曾经的“放纵”,难道那个人对自己不负责任,就可以成为她放弃自己的理由
她一杯杯的灌酒,直到对面有人出言阻止,“令宜,你喝太多了。”
她迷濛的望过去,他的声音此时听来很有些磁性,可是他的脸乍然出现在面前,令她很难适应,如同将现实与记忆重叠,而他竟然出现在了过去的回忆中,那样的不真实。
只是恍惚了一下,她就笑了,不真实也无妨,眼前的邵云,令她觉得亲切。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只感觉脑子涨,身上也开始发烫,耳边嗡嗡的含糊不清,烟熏啤酒的后劲果然足。
“我送你回去。”邵云终于果断的起身把她拎起来。
她觉得自己没醉,因为还能感觉到他如何搀了自己下楼,她紧紧的靠在他身上,还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浴液的清香和一丝烟草的气息。
“原来是他”她有些疑惑的自问,没有前因后果,只有这一句话不断的旋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