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孔令宜动了动,轻微的唤了一声,“我渴。”
邵云止住脚步,回头望了她一眼,惨白的脸上黯淡无光,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他犹豫片刻,还是返身折回,打开小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倒了一些在瓷杯里,放在孔令宜的床柜上。
她蹙紧了眉,只是重复那一句,净白的面庞上是焦渴的色。
邵云不确定她是否尚在梦中,就此将她抛下,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索性将她扶起,端起杯子凑到她唇边,连喂了几口。
孔令宜近乎贪婪的喝着,如饮甘露,稍顷,瓷杯里已经一干二净。
邵云搁好杯子,又将她放回床上,正要直起腰来,脖子却被她蓦地勾住。
孔令宜的眼睛微微睁开,迷濛的盯着邵云,因为酒精的作用,其实已经视物不清。
“你别走。”她低低的语调有如哀求。
邵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半弓着身子任她死死搂住,一动不动。
“dern,别走。”她再次央求,带着一点点抽泣。
邵云这才明白她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原来,她果真隐藏了一段伤心事。
她的手还紧紧的勾着邵云,要将他拉向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得出她的绝望,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将那个人忘记。
孔令宜有多骄傲,邵云不是不知道,可是,再骄傲的人也会有软档和死穴。也许,她连自己都骗过了,却无法在这样不设防的夜晚阻挡心的“出卖”。
他的身子已经完全与她贴合,她湿润鲜红的双唇就在眼前,只需稍一低头,就可以轻易的攥取。
有那么一瞬间,邵云不无邪恶的想,既然她拿自己当替代品,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世俗道德的那一套对他本就没什么约束力。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头就很自然的俯下去,薄唇直接印向孔令宜的唇边。
只是那么轻轻的一触,他就气馁的别转了头。
孔令宜虽然很美,很妖娆,可是,他竟然没感觉
邵云呆怔良久,终于伸手掰开了孔令宜缠住自己的手指,直起身子,眼看她无助的环抱住头颅,在床上呜咽了很久,终于渐渐止住悲恸,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再也不动。
他再也呆不下去,快步朝门口走。
房门阖上的刹那,他突然心生悲哀,原来自己跟她一样可怜,被人拒之门外,无处可归。
车子在深夜的高速上疯狂行驶,他蓦地生出怪的念头,如果适才躺在床上诱惑自己的女人是曼芝,他会舍得放过她么
这样的问题让他想笑,他也果真忍不住,笑出声来,车子仿佛随着他的笑声在震动,微微打摆。
不,他绝不会只有曼芝才会令他疯狂到不顾理智的地步。
邵云并不否认,当初选中孔令宜,是因为她与曼芝有着相似的气质,一样的沉着,冷静。可是,孔令宜毕竟不是曼芝。
曼芝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即使有再多的苦闷,她也不会放纵自己,借宿醉来逃避现实。她永远都那么清醒,再艰难的困境,也要硬撑,强悍得如同男人。
如果曼芝象孔令宜这样在自己面前表现柔弱,他会倾其所有去抚慰她,保护她。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一念至此,邵云的笑声中便掺杂进了苦涩,他遇到曼芝,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想不清楚如此纠结的命题,只是悲哀的意识到,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会让他如此痴狂和迷恋,即使旁的女人再好,再美。
而这世上,永远只有一个曼芝,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得了。
第二天孔令宜没来上班,电话里,邵云听得出她精很差。她没向邵云作任何解释,甚至没有问过一字半句关于她住进“四季酒店”的来龙去脉。
然而,邵云相信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既然她不提,那么他也很乐意配合,避免她难堪,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五章上
一进办公室,孔令宜就把一份案卷递到邵云的桌上。他有些诧异的翻开来看,三天的会谈中,不记得戴轶舫还有什么遗漏没有交待清楚的了。
“这是戴先生昨天晚上赶出来的报告,托我转交给你,他说或许对你的规划有些帮助。”
案卷区区五六页纸,可是邵云看得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虽然只是草案,却罗列了关于如何打进精密制造领域详尽的步骤和相关信息的来源,简直就是一份精缩版的可行性报告。
戴轶舫何等聪明,早已猜出邵云将如何取舍及布局,他的这份“临别赠物”令邵云亢奋不已,余光扫到孔令宜期许的双眸,知道她也明白个中原委,他眼珠一转,忽然笑问“戴轶舫没跟你说些什么别的”
孔令宜乌黑的眼眸深了几分,却只是摇头道“没有啊。”
邵云见她色清冷,也就收起了玩笑之心。心中思忖,戴轶舫的这番热情想必也是心血来潮,欲在孔令宜面前崭露一下而已,毕竟邵云跟他订下的咨询协议中并不包括如此具体的执行方案。
即便如此,他还是非常高兴。
一个上午,邵云全身心都在研究戴轶舫的这份文案。然而他也深知,现在激动还为时过早,这毕竟是纸上谈兵,要真正实现他的宏愿,还差得很远。
他起身走出总裁室,孔令宜的办公室紧挨在外面,是个独立的小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