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挑眉,拿着挑着小兵裤子的竹竿往他光溜溜的小屁股上就是一鞭“喊谁亲呢,他是你爹啊”
“呜啊”
“苏参事,不得无礼”几乎心脏都要麻痹掉的谢玄,立即扑上去一把揪住竹竿。
“苏参事,快住口这是”司徒麟叹气“这是贵人”
“贵人”清河诧异,看着司徒麟悄悄竖起食指指了指天,她眨眨眼,片刻后一呆,不会吧
原来那小孩结结巴巴的“正正”和“哎亲,哎亲”是“朕”和“爱卿”。
抓个随地小便的小兵收拾一通,也能收拾出个皇帝来。
清河懒洋洋地歪在河边的草地上,一只手拿着鱼叉,悠哉地烤鱼,不远处是一双正在练武的人影,或者说师徒。
晋朝皇帝字司马昭之后多短命,并且一直为权力士族所挟持,几乎没有实权,她只大概记得这么回事,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像皇帝的皇帝司马曜。
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貌似晋朝在他的手里好像还稳固发展了一段时间,现在想来十有八九是谢安的功劳。
每次看见正在扎马步的豆芽菜被谢玄一脚踢在膝盖上,他就软倒在地,然后边哭边爬起来叉开腿继续练习的模样。
除了感叹一向敬奉君道的谢玄当起师傅来,不但对自己的君主毫不留情,还不得不叹息,人比人实在是差得贼远,当年她的小凤凰比豆芽菜还小的时候,灼灼耀目的风华气度才是真真的天家贵胄的养出来的。
“豆芽菜怎么这么窝囊呢”清河挑了丝鱼肉尝了尝,撤点儿盐巴上去,递给一边正在擦汗的司徒麟。
“谢谢。”司徒麟接过,尝了下味道“啧,你的手艺进步了。”
闻着香气便让人垂涎三尺,清河的烧烤手艺在军中都是一等一的。
“他到底是晋帝,取这样的花名,不怕他砍你的头么”司徒麟轻笑。
“就他那小样”清河看着他擦鼻涕的模样嗤笑“我还以为他顶天只有十四五岁,想不到都十八岁还娶了老婆四五年了,而且曾被老婆吃的死死的。”
她听过那位王皇后有多么跋扈,据说时常喝醉了酒吐了豆芽菜一脸一头。
让她想起上辈子曾经看过的某部喜剧电影,只是如今这部是悲剧而已,美丽的渴求夫君一心一意爱情的女子选择了错误的粗暴的吸引对方的方式,不但换来恶名和没有得到丈夫的爱,还悄然在二十一岁的锦绣华年死在深宫里。
若不是这样,这司马昌明这颗豆芽菜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豆芽菜也是无辜的,但她就是看着这样的男人,不,男孩不顺眼。
“你闻到没有”清河忽然眯着眼,抽抽鼻子。
“嗯,闻到什么”司徒麟不解。
清河目光落在架子的烤肉上“肉和树木腐败的味道,这就是南朝的味道,那小子根本就不算是个男人。”
她这辈子见过南北两朝的皇帝,一个是雄才大略,却急功近利,野心勃勃而不自省,一个细胳膊细腿营养不良的受虐儿童,怯懦无能,却不得不扛着这从骨子里烂出来的南朝的骨架子。
“我一定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司马昌明有些尖细的嗓音在清河身边响起。
清河瞟了一眼豆芽菜那巴掌大的脸上,除了一对因为过大而总显得水盈盈可怜兮兮的眼睛,其他部分全是泥土混着鼻涕的模样,忽然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想成为男人么,要不要拜我为师啊,我就是专门训练小孩成为男人的。”
“呃”单纯的豆芽菜,明显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老鸨一词,只是歪着脑袋很疑惑地看着清河“就你真的么”
“苏参事”谢玄提着剑,一脸煞气地盯着清河,一副她胆敢带坏小孩,就立马劈过去的模样。
“不信就算,我养出来那只小鸟儿,如今可是鸟呢。”清河摇着手上的扇子,潇洒一笑,另一只手自顾自地转着手上的烤鸡。
“只要能让我振兴当年太祖之威,我什么都可以做”豆芽菜一脸斩钉截铁。
“可你有什么本事”盯着清河手上的烤鸡,他吸溜了下口水。
“我么”清河勾起唇角“烤肉。”
众人趺倒一片。
为什么鄙视烤肉呢
清河叹息,这可是门高深的技术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比如要想让肉入味三分,首先就要准备好利刃,隔开肉上筋键。
“竟然成了”司徒麟举着一颗莹光珠子细细地看着面前的泥土沙盘,眸中满是赞叹和惊喜。
“两年来,靠着二楼布置在两国防线间和秦国的探子收集来的地图情报,而构建起来沙盘终于完成了,若是有所不同也只是细微之处。”清河拿出另外一副硕大的羊皮地图“这个我必须亲自交给凤皇,所以,这些日子,掩饰我行踪和大营中的事就要你多操心了,阿麟哥。”
司徒麟抬起头,看着她温柔一笑“你放心。”
他们之间为了隐藏关系,甚至不能随意私下碰面,还要造成彼此猜忌的模样,连夜里在她账中观看她细心做好的沙盘,也不敢亮灯,而是用夜明珠的幽光。
“阿麟哥我不想辜负你”清河看着他一片深情的眸光,忽然间有些无法忍耐,很想开口,把一切都告诉这个为了自己一心一意拼杀的男人。
“嘘,我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是自愿的。”司徒麟轻柔地拨开她的发丝。
“但”清河想说的话陡然被外面的几声蝈蝈叫打断。
“我先走了”司徒麟温柔地轻拥了一下清河“此去途中,自己保重。”
清河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帐,久久,长叹一声。
算了,她现在还是先把割肉刀送出去,以后再来想想怎么跟阿麟解释。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平原上空飘荡着诡异的绿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