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和绿竹馆原本是谢家当年为了抗衡彼时意图篡位而势力强大的恒家家主恒温,而设下的搜集消息与暗地行使刺杀两职的情报机构,但是效果并不佳。
恒温去世后,职责上就除了监视朝中政敌外,还多了一项对外的监控敌国,但军务情报仍然掌控在恒家手里,一向非谢家强项,绿竹馆和红袖招这种又是低三下四的地方,更不受谢家重视,沦为二流妓馆,什么客人都得接。
直到一个叫苏水青的人出现后,才硬生生地扭转了这种状况,在中下层平民间,长袖善舞,极善于收集情报。
只是三年来,从来没有执行过这种任务刺杀。
“准备去吧,晚宴很快就要开始了。”清河看着他微微一笑,依旧是轻浮容颜,却多了一种肃杀。
“是,楼主。”子瑾低头,沉声应道。
清河微笑着目送他离开,她最欣赏他的便是,大事上,子瑾向来极有分寸。
她慢慢站起来,看向窗外,静静地看着窗外斜阳。
身为记者,最擅长的自然是挖消息,她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怎么获取“一手新闻。”
只是这一次,她要做的不是搜集新闻,而是做假新闻。
华灯初上,灯火流离。
一道道精美菜肴流水般地被摆上台面,壮实的奴仆们拍了封酒坛,酒香四溢,一派歌舞升平。
裙裾风流,美人如玉,莺歌燕舞的调笑与舞乐之声洋溢了整个会场。
“如何,江南美人名动天下,使节大人,可喜欢下官的安排”建康太守捋着胡子朝坐在右侧的秦国使节得意地一笑。
“是不错,呵呵,不论男女都是绝色啊,绝色。”秦国使节是邹地太守刘威,他一脸满意酣畅地看着左右两边的美人,一张肥脸上的细眯眼笑得看不见眼瞳。
此次来晋,不但备受礼遇,而且还可以好好地羞辱了一把那些眼高于顶,一天到晚称他们是北蛮子的腐朽儒生。
一路上看到晋朝官员大部分都在吸食一种五石散,这种让人智迷失的东西对于他们秦国而言,是明令禁止的玩意,可是晋朝的人却异常风行,更表明他们国力积弱,官员醉生梦死。
便是有谢家、王家、恒家这些家族里还有一些勉强能支撑危局的大臣,却又内斗得厉害,拿下江南,是指日可待,待他完成这次任务,必定让陛下龙颜大悦。
江南一统,这些美人要多少有多少。
刘威脸色熏得通红,看着坐在身边正面无表情,却弹奏出箜篌的美貌青年,眉宇流转间,那眼角牡丹似乎随时会在夜色中绽放在他的艳丽容颜上,哈喇子顿时都快流下来。
碧眼美人啊,任是无情也动人,家中小宠还没有一个有这样的身段、琴技和容貌,也不知床上动起情来多销魂。
“得大人之赞,又是我红袖招和绿竹馆的一大招牌,紫衣,还不给大人敬酒。”隐在脂粉堆里一人笑眯眯地上前鞠了一躬。
“你是”看着面前的人,刘威吓了一跳。
“呃,小的是大人亲自指名要来参加宴会的绿竹馆和红袖招的老板这个是等会有个戏法表演,小人亲自上场,才刚上好妆,嘿嘿,莫非吓到大人了”清河一脸惊愕状,虽然谁也看不清她到底什么表情。
当然,如果有外行人人能看得清京剧大花脸是个啥子表情,那还真是稀罕事。
“你就是下去罢,是副使慕容大人要招你作陪,他今日不适,所以未来,你就去准备戏法好了。”刘威目光立即直接避开吓人的碍眼者,直接定格在那一身胭紫,容貌绝丽脱俗的紫衣美人身上,看着那一抹半露的莹白丰满的酥胸,眼珠子就已不开了。
“听闻慕容大人乃秦国第一美人,今日不得见,还真是可惜了呢。”紫衣心领会地朝清河一笑,随即端着酒杯袅娜地上前敬酒。
“嘿嘿,这倒是,连我身边的子瑾美人也许还略输两分。”刘威嘿嘿一笑,面上带了得色,就着紫衣的玉手喝光酒。
退到一旁的清河眸光一闪,竟然是慕容点的自己么为什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行迹被秦国探子所探到
只是一地太守,竟然被拿来和小倌比较,可见他这太守实在做得不怎么地。
她转了个身,看了看天色,月至中天,微微一笑。
且不管为什么,该开始了。
她悄无声息地踱出了太守府,掏出袖子里一张小湿布巾,擦去脸上的油彩,消失在黑夜的街头。
“杀刘威狗贼,还我杨家一千七百六十口人命来”一道怒喝伴随着数道黑衣人影突如其来地挟着厉风杀进会场。
顿时尖叫声、刀兵相交之声响做一片。
其实清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算太幸运的人,不论想要得到什么,都不会一鞠而就,总要费尽心机才会得到该得的。
可一旦出现些小纰漏,就会倒大霉,比如现在。
“靠”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分明退出了太守府,正打算悄悄去一趟谢家,却被一个赶牛车的老头儿撞了,本也没有怎么受伤,却非得被那固执老头拽进这家医馆小院,如今老头说去拿药,却转到那间黑乎乎的房内不见了,她感觉不对正打算离开。
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但是,究竟是谁
她警惕地看着周围,手慢慢按在袖子上,袖口是她专门托最好的机关师傅为她量身打造的救命暗器,就是防着这一天。
“噌。”空气里有火折子打着的硝石的味道。
小院里,她所在的内院只有一间房,此刻徒然一亮,让她心中一惊,却没与退开,至少目前为止,对方似乎仍在故弄玄虚。
“苏掌柜,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呢”温淡的男子声音在房内响起。
清河微微眯起眼,决定投石问路,索性朗声笑道“您难道不知,建康有宵禁,太晚走夜路可是要坐牢的。”
“您并非第一次走这样的夜路,连太守府里都敢设鸿门宴,还会怕么”男子声音似含了笑,却毫无挑衅,只是如老友般的调侃。
清河心中却一凉,冷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