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清荷红着眼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很好。”男人瞬间恢复了吊儿郎当的二流子模样。
不知那人出去了多久,她揉了揉被压迫到几乎错位的肩膀,慢慢地把自己蜷缩起来,瞟了眼窗外纷飞的雪,若是半个月之前,可足浑皇太后对清河施加的残忍刑罚,清河残留在身体里的反应让她更觉得自己像一个荒谬的旁观者。
那么这一次则是第一次,让她真实而彻底感受到在这个时空,强大的权力,可以对人施加怎样的影响。
“清荷、清荷,你又要跟付大哥去买南下的粮食么,我也一起去好不好”小芋头猴子似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脸狗腿地塞进她怀里两只刚烤好的红薯。
清荷一身男装书童打扮,扎起袖子,唇角抽了抽,很犹豫地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这机会让给你。”
和那个恶劣的男人在一起,她基本上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这男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每次她都得扛上不少东西。
“真的嘛清荷你真是个好人。”小芋头很是兴奋,抱着清荷很愉快地滴溜溜转了几圈,就蹦跶着去收拾东西去了。
可惜这皆大欢喜,各取所需的结盟,只某人一句
“小芋头,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因该多跟你爷爷学些医术,以后也好帮大哥我看病。”便彻底土崩瓦解。
“啧,怎么这种表情,我虽然不好伺候,却是大方的主人,你这种样子,是想让人觉得我虐待仆人么”陡峭山路上,男人叼着根草懒洋洋地斜睨着自己背后的小跟班。
苏清荷紧绷脸,面无表情地扛着背上一小袋米,一路上,这男人已经以各种理由骚扰她不下十次,完全以激怒她为娱乐他的身心的最高宗旨。
付竹似乎觉得很是无趣,把扛着一大袋米菜随手甩到背上,用手戳戳她的脸。
“啧,你这人真是无趣,早知道之前收你还不如收村前那那条阿黄做跟班。”
她终于抬起脸,满脸恭敬“我和您老的兴趣不同,阿黄咬了我一口,难道我会咬回它么”
阿黄乃村前一条发情期兴奋起来会有无数狗老公的小母狗,最大好爱就是咬和它配的公狗。
付竹听着就觉得不对,琢磨着走了好一会,才伸出手老鹰抓小鸡似的捏住她脖子拖到自己怀里,狞笑“小丫头,骂人不带脏字,厉害啊。”
却发现怀里的人儿脸色大变,指着天空手指不停地颤抖:“快快”。
“啧,又要玩什么花样。”付竹冷嗤,这小丫头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跟市集上的那些三教九流小痞子一路货色。
“玩,玩你的头快跑啊”苏清荷死命挣扎着要跑,却被揪住衣领,勒得直翻白眼,顿时怒起,狠狠踹了身边刚发现不对转头的大块头男人一脚,也不知道踹到哪里,只听得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松开她,却已经来不及。
数大小不一的山石从顶上奔腾滚下,她身不由己地被人一带,陀螺似的一同滚下山底。
苏清荷只来得及哼出一个恶狠狠脏字“操”
“我要去,我就要去找阿姐,母后,这事你别管了”
莫朵进门的时候,就见着自己的小主子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风一样急冲冲地卷了出去。
房内的人跪了一地,而可足浑太后则脸色铁青,歪靠在檀木桌边。
“太后。”她挥退一地战战兢兢的奴仆,小心翼翼地上前。
“反了,反了,那个孽种也不知给凤皇儿灌了多少迷汤,竟来忤逆我”可足浑捂住自己的心口,气得颤抖,瞥见莫朵,立即凤眸一眯,咬牙道“找到那小贱人了,处理得如何”
“回禀太后,干干净净。”
君色倾国 第十六章 不若不相伴 上
疼痛是唯一的感受,像十匹驴子愉快地奔腾着从自己身体上狂踩过去,又在原地雀跃弹跳数次后的感觉。
苏清荷抖抖索索地掬起河里一捧水洗了把脏兮兮脸,又喝了一口,才呵着气靠在一颗歪脖子山楂树边,等着身体错位的难忍疼痛慢慢退下去点。
目测了下山崖的高度,是不算低,但是断崖下面是有一片薄薄的石片岩,被山上的石头一砸,竟砸出个大洞,也不知哪里来的低下暗河水顿时猛地冲出来,把他们一路冲到这条小河。
捡回这条小命,她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
等着身上的疼痛消退了些,她缩缩脖子拖着一块破布兜兜,吃力地往回慢慢挪,顺道捋了两片不知什么植物的硕大叶子盛了些水,挪到山壁避风处简陋的藤条搭的窝棚里,赶紧把干枯的藤帘子放下来,才呼出一口暖气。
往快灭了的柴火堆里丢了几块干老木头,她赶紧坐下烤火,顺带小心翼翼地拨拉出个铐得半焦的红薯,吸溜吸溜地闻着空气里好闻的诱人的红薯气息,心满意足地捧着个红薯一点儿一点儿地啃,几乎想要流泪。
真是,他奶奶的,一梦身回到解放前,她终于彻底理解了小时候爷爷在她每次碗里剩下饭粒时,为什么总是瞪着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其实,她现在和某人,还真是苦大仇深。
尤其是某人
“喂,丫头,你就这么伺候你主子的,嗯”一直伸过来骚扰她衣角的大手的主人,在看到骚扰无效后,终于怒起,抓了把小沙子甩过去。
好在她早有防备,极有经验地屁股一挪,转开背,换了个方向,继续边啃红薯,边慢条斯理地道“三爷,您要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您有这一方栖身天地,也该感谢我还记得您带我出宫的恩德。”
否则她早就弃尸了。
“如果不是我在跌下来那时候护着你,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你,哦,不,搞不好已经是尸体一具。”付竹真的搞不懂,怎么会有人冷漠到无耻,当着救命恩人的面把食物吃光,还一副施恩的模样。
“啧,别忘了,那时候是哪个蠢人死拽着我,才害我现在这么倒霉地在荒郊野外搭藤条屋子,吃野食。”清荷可不会忘记某人那时候的无量功德。
“不是因为你自己也找不到出路,又害怕一个人,所以才留下我,嗯”半躺在地上的男人气到冷笑,一把性感好听的声音也因发烧和怒气而显得嘶哑“你还真当我稀罕你那破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