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终于淡到即将消失。隐藏在结界后的阴影也因此露出本来面目,那是一众妖精,带头的是一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男人皮肤白皙,眼似乎能灼伤人。他的头发黑的像缎子沿着他的肩膀一路下滑,似乎比幽海的水还要柔顺。
周围哗然,魔君陛下眼没起一丝涟漪,似乎一切在预料之中。
小包感觉这个人很眼熟。
那个男人嘴角带着勾魂夺魄的笑容,缓缓的走向小包,脚边的鲜红色袍子拉出一条轻缓的涟漪,似乎步步生莲。
他环视一周,目光停在小包身上。弯下腰与她对视,小包亦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
“唔,你像一个人。”他纠结地扭起眉毛,然后抬起一只手拂开眉间纹路,小包这才能从他的注目中松了一口气,她偏过头,却顺着他敞开的衣襟看到一片雪白的皮肤和痕迹清浅的锁骨。
小包蹙眉。
“还真像。”他继续说。
小包问“谁”
“哦,她啊,我跟她斗了一辈子,最后她可是和我同归于尽一道殉情了啊。”他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笑容连连。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叫什么”
那男人用食指挑起小包的下巴“怎么样,亲叔叔一口,叔叔就告诉你。”
小包苦笑。似乎驾轻就熟般回答“休要胡闹。”
他悠悠扯出笑容,眼底一片了然。
小包继续问“你究竟”
“夭卿”忐忑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夭卿缓缓回头,抬手打了个招呼,手臂上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肘部。
“哎呀,是你啊,好久不见。”夭卿懒洋洋地答,“呀,你堕仙了,真是可惜。”
湘寺苦涩一笑“几百年物是人非。”
“发现了。”夭卿摇晃着走在幽海上,脚下一片涟漪荡漾。“喏,那不是长闲她那徒弟吗当年她可是疼他疼到骨子里,怎么长闲死后成了孤儿,他就孤苦无依也堕了魔道”
玄予站在夭卿面前,面无表情。
“退下。”他对身后的不归弟子下令。
夭卿依旧继续说着风凉话“怎么,入了魔,这样让长闲知道,可是要伤心”他似乎想到什么开心事情般忍不住噗哧一笑,“话说我还没见过她伤心的表情,真是亏我跟她斗了几百年。”
“别叫她的名字。”玄予低声说,结界已经碎裂破开,幽海上的风吹得比不归山还要大,“你不配。”
夭卿嗤笑“我不配,我好歹跟她在一起打打闹闹总共二百零一年,你呢虽然那年在瑶池我被她制住,她引天劫焚身,我可不会忘了你跪在地上”
“闭嘴。”玄予伸手开始结手印。
夭卿依旧一脸轻佻的笑容,可一双桃花眼的的色却沉了下去。他缓缓抬起右手。
强大的冲击让周围所有人都不由得捂起了眼睛,待到冲击带来的罡风散尽,众人抬头,却看到令人被包裹在巨大的金色光环里,透过外壁可以模模糊糊看到两道身影相互纠缠,可是无论怎样,也无法进一步看清楚。就这么大约一个时辰有余,众人等的心情越发紧张。
突然一声脆响,金色结界裂开。
夭卿散漫地拨掉被风吹进嘴里的头发丝,伸手抹掉唇边的血迹“天杀的宁长闲,真他大爷的教出一个好徒弟。”
玄予依旧还是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面瘫脸。夭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受不了般摆摆手“好好好,打不过你我夭卿认栽。”
转身跨出结界“走吧,走吧,我们喝酒去。”他挥了挥手结印重新建立起结界,玄予亦开始向结界中输入力量。
剩下最后一个缝隙,夭卿打了个哈欠“嗨,那边,就那边那个小丫头。”
小包指指自己的鼻子。
“没错,就是你。”夭卿妖媚眨眨眼,“有空来找叔玩。叔叔带你吃好吃的。”语气俨然是驾轻就熟满满诱拐的腔调。
“哦。”呆呆傻傻。
脑袋被狠狠拍了一下,小包抱头“唔”
“笨蛋”洛琴说。
就在这时候,玄予的眼瞟过来,小包抬头对视,顿时感觉浑身冷冰冰的,她这才肯敷衍地挤出一点认错态度。
妖道那群闲不住的兔崽子们的偶尔挑衅几乎每年都有那么几次,平常他们只是站在结界处耍耍嘴皮子再打几架就回去了。这次来得聪明了几分。
大概是因为夭卿。
而正是这一点,让玄予被黑色广袖掩住的苍白的手握成了拳头。
三百年前宁长闲与夭卿一同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两人理所当然必须魂飞魄散,但是,为何夭卿会安安稳稳出现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呢
“那是不可能的。”湘寺说。
玄予垂眉“我知道。”
当年的天劫对准的人,本来就是宁长闲,夭卿凭借强大的修为可以保住自己三魂七魄,转世修炼重生,但是宁长闲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