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等。”
“嘶你干啥”
“这样睡。”
“呃你握着我睡不着。”
“不握着,我睡不着。”
“”
“”
“延延”
“你干啥走开,走开,我累了。”
“呃那你放开”
“不行快睡觉,累死了。”
“”
“呼zzzzz”
“”
“你去哪儿”
“上厕所”
“哥,鞭炮味儿真香啊。”
“那是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吸多了中毒的。”
“你咋这么没劲儿”
“呃,是挺香的,我怎么才发现”
“哥,雪地上放鞭炮真好,红的红,白的白,又漂亮,又好玩儿。”
“融雪的时候又脏又乱呀你干啥”
“不干啥,你接着说。”
“我刚说啥了我咋忘了”
“哥”
“延延咋啦”
“哥,冰房子,冰房子,化了,呜呜”
“不哭,延延,乖,不哭,你看这是啥”
“啥项链儿这啥做的咋会结在冰里”
“嗯,我看看哈,应该是虎骨做的,咦,这儿还有字儿呢。”
“我看下,毅,延咋那么像咱俩的名字呢”
“就是,咋这么巧呢那,哥给延延戴上好不”
“嗯这项链儿好久了吧骨头都磨出油光了。”
“听说是,好多年了,有个小孩儿,想送给另一个小孩儿,可是,火车没追上”
“哥哥我不想回家”
“延延乖就要开学了”
“哥我想你我觉都睡不着”
“延延哥知道哥很快就来找你了听话明天哥送你上车好不”
“不好到车站就想起上一次”
“那哥送延延去g市,看延延到家,哥再走”
“不好我不要你送我,只要你接我。”
“延延”
“哥哥”
“小哥儿小哥儿你让梦魇着了吧快醒醒快醒醒”。
“哦,谢谢,”许延愣怔地抬起头,车里的人大多打着盹儿,车窗外漆黑一片“大婶儿,车开到哪儿了”
“进了x省了。”对座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婶儿吃着泡面说。
“哦,”许延喃喃道“那么远了。”
“小哥儿是出远门儿吧”大婶儿心疼地说“年纪还小,爸妈放心你一个人搭车”
“不小了,”许延笑笑“我是回家。”
“哦,那感情好,”大婶儿吃完了泡面,仍无睡意,剔着牙寒暄道“小哥儿家里几兄弟啊”
许延笑道“就我一个。”
“独子”大婶儿纳闷儿地问“你刚才不是一个劲儿喊着哥吗”
“我是,做梦吧。”许延站起来脱下大衣,叠整齐了抱进怀里“大婶儿,我再睡一会儿。”
“好,你睡你睡,”大婶儿笑着说“年轻人,觉是多些。”
许延微笑着,将脸深埋进怀里的大衣,是上午,那人亲手帮他穿上的,还留着,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应该可以,再把他带进刚才,的梦里吧
初三下学期,在许延的记忆里,除了兵荒马乱还是兵荒马乱,学生们巴不得一个头掰开两半用,不,是掰开无数瓣仍然不够用。所幸终于过去,原来班里二十来个同学,幸运地升上了本校高中。对于许延来说,更幸运的是,秦可可和丁珉,都跟他一块儿分到了高一1班,形影不离的同学生活因而得以继续。
美中不足的是,冤家路窄,张晓风也在1班,仍当着他的学习委员。那小子相当记仇,原封不动地将初中伊始的矛盾摩擦带上了高中。刚到新环境,冲突并未激化,当然,更不可能消减。这点儿事许延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偶尔闹心点儿罢了。
g市的生活比过去平顺了很多,自从上次离家回来,李老太包括李少文,一般都不会再无理找茬,房间里清净了不少,只是态度更冷漠了。这也没啥不好,本来许延就不爱磨嘴皮,同一屋檐下,形同陌路总比鸡犬不宁强。
尹心玥态度比过去婉转亲切了很多,平时的一些生活细节也会注意照顾了,偶尔还会抽点时间找许延聊聊天儿。母子本就连心,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芥蒂,所以现在关系,反倒比过去近了些。
两人对此无疑都喜闻乐见,只是,偶尔母子俩说完话,许延看着轻轻合拢的房门,会有那么一点儿遗憾,遗憾今天的一切,不是发生在若干年以前。很多东西,都会时过境迁,长久得不到回应的渴念,终会淡去,甚至,不再需要。习惯了以后,又忽然得到,那感觉,已含了太多杂质,分不清究竟是感动,还是,不自在多些。
封毅的信,仍旧平平淡淡,寥寥几行,通篇咀嚼不出半个有热度的字眼。从寒冬,到晚秋,大半年的时日就这样过去。许延有时会捏着那些千里之外遥寄的菲薄信笺,躺在床上怔怔发呆。究竟此刻身在梦中,还是,那十多天快乐逍遥的日子,才是个美梦每当此时,总会不自觉伸手握紧那根精巧的,被心窝口煨热的兽骨项链儿,微笑着慢慢进入梦乡,是梦又如何
高一的学习任务不像初三那么紧迫,集体活动也恢复了。这周末三中高一年级去蓝田湖秋游野营,学生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野外露宿对半大孩子来说本就新鲜刺激,蓝田湖又素负美名。帐篷是校办公室统一租回来的,两人一顶。晚餐在湖边野炊,许延、丁珉和秦可可周五放学就兴致勃勃上街采购好了食材,啤酒、小吃、扑克等消闲玩意儿。
第二天清早,仨人一同回到学校,坐了三个多小时大巴,到达邻县的蓝田湖山脚已经十一点半。各班级老师带着学生在山脚餐厅吃了简餐,休息半小时,就集体开始爬山了。
秋天的山林避过了城市的酷暑,即使背上锅碗瓢盆碍手碍脚,也不减丝毫雀跃欢欣。沿途景致怡情养眼,空气阴凉清新,许延背着两卷帐篷慢慢向上爬。丁珉肩扛大包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