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绣鞋落地的地方,左芝正欲拾起鞋子,身后一人路过时不慎撞她一下。她本来就没站稳,眼看立刻就要摔倒。慌不择路之际,左芝看也不看就随便扯住眼前经过之人,意在借力稳住身子,不料却弯着腰就撞上了别人肚子。
“嘶”
“唔”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痛呼声,左芝脑袋被撞得晕乎乎的。她拽着此人的衣裳费力站直身子,痛苦地皱着眉头道歉“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嘶嘶好痛呵”
一粒小小枣核从她嘴里冒出来,落在此人的衣裳上,黏住。
左芝下意识吐吐舌头,满脸愧色根本不敢抬头,小心翼翼拈起那粒枣核扔掉,接连道歉“抱歉抱歉。”
那人兴许是被撞得岔了气,半晌才回搭话,声音里仿佛还含着痛楚“没事姑娘你下次、一定要当心。”
“嘿嘿,知道了知道了。”左芝捡起绣鞋穿好,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终于站直正视对方。只见丁思集微微躬身,正捂着肚子正盯住她看,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左芝一巴掌拍上他肩头“四季豆是你哇”
作者有话要说木头去哪里了呢o
、第十一章 妻骗有理
沐乘风走出食肆的时候找店家讨了一撮下等酽茶,他把干茶叶放进嘴里咀嚼后吞下,过一会走到背光的巷子里,待了片刻才出来。巷底地上多了团混着茶渣的油腻呕物。
他抹掉唇角可能残留的污渍,在巷口抬眸看见矗立街尾的铺子,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幡旗,还有一个带角的牛头,应当是西越游牧族所经营的店铺。他想了想,抬步朝那方走去。
这是家手工铺子,主要生意是为客人在刀剑上镶嵌宝石,偶尔也打造特制的匕首。浓眉大眼的掌柜见沐乘风进来,殷勤地为他推荐佩剑饰物,沐乘风对眼花缭乱的各色宝石视若无睹,而是突然问掌柜的“你平日吃什么”
一盏茶后,沐乘风从手工铺子出来,手里多了团油纸包裹的东西。掌柜在他身后毕恭毕敬地送客“客官您慢走诶。”沐乘风淡漠地点点头,道“东西留着,我时常会来。”掌柜掂掂手里的银锭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要客官您开口,一切包在我身上”
沐乘风并未着急回卖社饭的食肆找左芝,而是又在这条街上走了一遍,买齐了葫芦和枣子用竹篮盛着,这才慢悠悠沿路返回。途经城隍庙口,只见巴掌大的场地上挤了好多人,都是儒巾长袍的学子打扮,正在争先恐后地看告示板上贴的皇榜。
南楚国是三年科考一回,去年因为平阳公主大婚,女皇特设恩科,意在普天同庆广纳贤才。今天是最后一场殿试的名次出来了,中榜者的名字写在红纸上,贴满大都城中各主要干道。等候多时的考生顷刻蜂拥而至,满怀期待地在皇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沐乘风自然明了这些人如此狂热是为何,他是不喜热闹的人,看见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于是默默退到角落处,避开路人埋头只顾走自己的路。
“嘿嘿”告示板周围人潮如蚁,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被众人挤到外围,费力伸长脖子想去看皇榜。他踮起脚也还是瞧不见,于是便在外面一个劲儿往高处跳,模样活像一只飞不起来的矮脚小鸭子。他垂头丧气失望不已“看不见啊”
沐乘风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旁,冷不丁被他一把抓住袖子。沐乘风眸子一凛,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这位兄台,”瘦小男子拱手行礼,好声好气与沐乘风商量,“不知能否请阁下替我瞧一瞧皇榜上的名字小弟感激不尽。”他踮起脚尖与沐乘风比了比,也不介怀自身残缺,而是大方笑道“我要是有兄台这么高就好了,也不愁出门只能盯着人家背脊看,呵呵。”
哪知他的爽朗并没打动沐乘风,沐乘风眉眼冷清如故,甩袖拂开他的手,往旁边迈出一步,看色竟是不屑结交的样子。矮个男子大约是没料到碰上这种冷面冷心的人,想也未想又伸手去抓“兄台请留步小弟姓贾名楠,劳烦兄台您看看榜上有我名字没有”
沐乘风疾行如风根本让他连衣角也没摸到。走出两步他微微侧目,似乎无意扫了眼告示板,道“无。”
极为吝惜地扔下冷冰冰一字,沐乘风头也不回就离开。名叫贾楠的男子还傻傻站在原地,眼睛里流露出惘然的情绪,仿佛有点失魂落魄。
“公子”不一会儿贾楠的书僮从人群里挤出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说“没、没有”贾楠还望着沐乘风走远的地方发愣,闻言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书童擦把汗,顺着他的目光张望“公子你看什么那么好看”贾楠方才回,低头显得有些沮丧“没有便罢了,回府吧。”
“嘿嘿,虽然榜上无名,但小的以为”书童忽然莫名发笑,竟然说“没中才好”贾楠不解,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此话怎讲”书童得意笑道“因为皇榜上只有恩科进士的名字,但三甲未在其列。听说是陛下尚在斟酌名次,迟迟未曾定夺,约莫中秋那日才会正式放榜。公子您就等着吧,小的打赌,您最差也是个探花郎”
贾楠听了又生出些许希望,道“高中与否于我而言倒是无所谓,如若真的能中,那我就”或许是觉得名列前茅的祈愿不大现实,他又摇了摇头,叹道“且随天意罢。”
那厢,丁思集大概是被撞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