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晏倾君笃定,晏卿是没有解药的。他带着她去找白玄景要解药。
“喂”晏倾君伸手拽了拽晏卿的衣衫,几乎呢喃地低笑道,“你先停下。我都快死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好亏啊”
白玄景所说的三个时辰早便过去,晏卿动作再快,赶回皇宫也要一个时辰,即便是赶回去,白玄景也未必会给解药。她已经足够狼狈,不愿沦为他人把柄。
晏倾君睁不开眼,看不到晏卿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扑面而来的厉风渐渐平息。她依旧靠在他怀里,脑袋昏沉,眼前漆黑,耳边嗡鸣,却尽量保持着思绪的清明。
“我没有名字。”晏卿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没有往日揶揄的笑意,很正经却又淡淡然地说了一句。
晏倾君估摸着晏卿已经放弃回皇宫的打算,带着她在哪里坐下,所以她的大半个身子平稳地窝在晏卿怀里,舒坦了些。
“四岁那年雪海海水一夜暴涨,淹没了近乎十个村镇,浮尸十里。师父路过时刚好把我救起。”
晏倾君迷迷糊糊地听着,觉得晏卿的声音悠远,还好她就在他怀里,所以听得一字不落。
“后来因为偷走黑煞被逐出师门”晏倾君惊异于自己还能讲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缓缓笑道。
“你也认为黑煞是我偷的”
晏卿的讥诮声隐隐地飘在晏倾君耳边,她勉力睁眼,看到他刀削般的侧脸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无力地阖上眼,靠在他怀中轻声道“奕子轩偷的吧”
奕子轩与晏卿显然没有什么师兄弟之情,在祁国时他为何会帮晏卿会默许“晏卿”扮作五皇子再者,晏卿去祁国时,不过十岁左右,他偷了黑煞做什么但身在权力中心的奕子轩不同,手持黑煞,随时可与皇族谈条件,成为家族的保护伞。
白玄景不喜欢她晏倾君,说是因为她与晏玺太过相似。那与晏玺更为相似的晏卿,怎可能讨他欢心而面上温文尔雅的奕子轩与毫不掩饰心机的晏卿相比,正常人都会觉得后者更有可能偷走黑煞,对晏卿有偏见的白玄景就更不用说了。
“你信我”晏卿捋顺晏倾君额前的碎发,晏倾君睁眼,见到他眼底细碎的星光,微微点头。
“就因为这个被逐出师门”晏倾君不解地蹙眉,全然忘记自己的思绪突然不再费力,“你今日拿出黑煞,莫非是想借机向他证明黑煞不是你偷的”
晏卿睨了她一眼,低笑道“妹妹多虑了。”
听到熟悉的圆润笑声,晏倾君猛地睁眼,那笑声不再隔着鼓膜一般沉闷,而是清清楚楚地响在耳边,她眼前的夜色也不似蒙着一层薄雾,浓稠地将她包裹住,反抱住晏卿的双手也有了力气,她好像稍稍恢复正常了
意识到这一点,晏倾君连忙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那拿出黑煞可能引来杀机,你想得到的吧为何还肆无忌惮地拿出来”
晏卿轻轻一笑,道“师父给你的夜行军令未必管用,他自己能调动多少我也无法知晓。即便是有殊家的暗卫,未必是夜行军的对手。何况,你也看见了,我们的计划都在师父掌握之中,可见无论计划有多周详,我们都处于被动。要变被动为主动,当然得诱出师父的真正势力。以为占尽优势,尘埃落定的师父精锐尽出之后,我在明敌在暗变成敌在明我在暗,这时候各个击破的反击是不是更容易获胜”
弯月从乌云里钻出小巧的脑袋,二人正坐在一处树丫上,银白色的清辉透过夜间缝隙洒在晏卿脸上,使得他面上的笑容尤其地不可捉摸。
“所以你拿出黑煞,是故意引他杀你”晏倾君心头一凉,造成白玄景完胜的假象,再来个措手不及的反击对的,这才是晏卿该有的心机
“他不杀我,结局是输。杀我,也一样。”晏卿笑着捏了捏晏倾君的脸,“笨狐狸,黑煞本就不是我偷的,我为何要去证明那种蠢事”
晏倾君偏着脑袋甩开晏卿的手,剜他一眼,“那你就笃定我不会杀你”
“我也信你。”
晏卿保持着一贯的滑腻笑容,晏倾君却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错觉,晏卿说这句话时,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抹暖意,仿佛在寒夜里突然触到暖阳的微光,让她微微闪了。
“嘁”闪不过片刻,晏倾君继续剜他一眼,“不知是谁被刺了一刀时,差点用内力将我震出去。”
“习武者的本能,笨狐狸。”晏卿又掐了掐晏倾君的小脸。
晏倾君嫌弃地拍掉他的手,“你信我不杀你,就不管我的性命”
“你也信我会来救你。”晏卿的眼突然停顿,静静地看着晏倾君。
风净凉,树上落下一两片枯叶,掉在晏卿肩头。晏倾君伸手拍掉,服顺地靠回他的胸口。是的,她信他,她只有信他,只能信他,才能在暗潮汹涌的残忍争斗中揽获一方港湾,保得一条性命。
“我的毒”晏倾君突然坐直了身子,自己现在不是该死掉了么
“我带你去拿解药。”晏卿再次将她揽在怀里,双腿轻蹬树干,两人轻叶般离开树干,“顺便演一场好戏。”
“那我现在是”现在的她,已然没有了踩在生死线上的无力感,只是脑袋有些昏沉而已,毒解了
“我身上的墨香,是鬼斧医的宝贝。可驱散毒素。”
难怪他身上会有不符合他流氓气质的文人墨香,难怪上次跌落山崖时,他明明中毒却恢复得那么快晏倾君暗暗想着,抬眼道“那你刚刚可有中毒”刚刚那一刀,穿过她的手心,刀上的毒素,不一定全部被她吸收了。
“若是中毒了,如何这么快来救你”晏卿低笑,“这毒太厉害,墨香只可缓不可解。”
“那我救了你一命诶。”
“我也救了你一命。”
“我救你在先。”
“想要什么好处”
“要”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