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常夫人没听清地看著他。
看著她伤感含眼的泪,他没了告诉她实话的勇气,摇头,他浅笑“没什麽,只是想说,常夫人,你别太想你相公了,毕竟他已经”
“我不想,我怎能不想”悲凄低叹,尽管瘦弱,眉目之间仍可看出她的清秀娇媚,“一生情只为一人,伊人不在,此情该何去何从,悲悲切切,此生只待与厮地府相会。”
“常夫人”委婉的言语,柔然安沈,想必她是个名门出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吧。
“你看起来家世相当良好,怎麽会与常琰流落街头”
“家世良好”悲凉一笑,她低喟,“却人情淡漠,我本该从父命嫁与朝廷一品大官,却因爱上我相公而宁死不屈,最後我被赶出家门并发誓永不踏进家门一步。”
“就算你跟常琰流落在外,吃尽苦头,你也不向家人低头”
“绝不。”轻吐二字,却道尽心中坚定。
好一个女子。他於心中低叹。
“公子,奴家还未向公子道谢救命收留之恩。请受奴家一拜──”
“常夫人,万万不可”见她要向自己下跪,他赶紧拦住。
“想逢必是有缘,何必行此大礼,怕是过些时候在下还得请你帮助。”
“公子言笑了,奴家此等糟糠身份,怎能帮助公子。”
“世无常事,话不必言之过早。”淡淡一笑,他扶起她坐回床上。
“对了,常琰跟风响在厨房做夜宵,你先躺著,等吃过了东西再睡下吧。”
“麻烦两位公子了,这麽照顾我们母子”常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夫人不应再说这种话,显得客套了。我跟风响二人十分喜欢常琰,便决定认他做干弟,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能做两位恩人的弟弟是常琰的福气,奴家我岂会有反对的意思”
“所以,你再说这道谢感激的话就生疏了,这样哪还像是一家人呢”
“这”被说到语塞,望到他一脸喜色,也不禁笑了出来,“公子真是口才出众,奴家说不过呢”
“夫人过奖了”
“哎,你们在说什麽呢,笑得这麽开心──看,可以吃红薯汤了哦”
就在这时,常琰与风响一前一後,端著碗与小锅子笑著走了进来。
凑出些钱,风响他们送常琰到私塾去读书,也时常请大夫为常夫人看病。
对於他们的此举,常夫人一直是感恩不尽的,时刻想著怎样回报他们。
可惜她身子骨弱,除了替风响分担一些较轻的家务,实在也帮不上什麽忙。
知道她的心境,风响与冉云蔚常常劝慰她不必想太多,好好养病就是,反正他们四个也花不了多少钱。
送常琰去念书时,冉云蔚意外的得到了教书先生的这份工作。
开办私塾的夫子当日偶见他展出来的才华,立刻惊为天人,高价出酬金聘请他任教。
对於此事,风响满口答应
於是他便开始担任了书塾先生这份工作,每月领取较一般先生高的酬金。
这份工作,这些钱,让他们的清贫生活宽裕了些。
尽管如此,风响还是继续过著节衣缩食的日子,冉云蔚知道是为什麽,风响现在正努力攒钱赎回他当出去的那块玉佩。
看著风响的努力,他没敢告诉他的是,就算他教书所得的钱全攒下来,十几年之内都不可能赎回玉佩而那个时候,赎期早已经过了
不想让风响失望,他一边教书,一边想著更快捷赚到更多钱的办法。
然,一时之间,除了偷抢盗劫,要想得到这麽一大笔的钱,真可谓是难如登天。
於是,他几乎是无时不刻的烦恼著这件事,他自认一切随缘,如若这块玉佩真的没办法赎回,除了伤感失落便也没什麽了。但风响不一样啊,他放不下他们的娘亲留给他们的那一段唯有的温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静的生活看似并没有什麽改变。
然而,冥冥之中,缘分一线相牵的尘世,总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
那日繁花盛开,傍晚时从私塾回来的他与常琰走在镇上,路过一个小吃摊,见孩子嘴馋,他给孩子一些零钱去吃东西吃,自己则站在一旁等待。
他看著孩子穿过马路走向另一边时,便随意逛了逛附近,无意看到一个售书的小摊铺,便驻足挑出一本书籍翻看起来。
“啊放手──”
不知何时,他突然听到孩子惊惶的尖叫。
放下手中的书转手一看,他正好看到一个粗壮的男子拎起了常琰,正要甩手给他一巴掌。
想也没想,踢起脚边的一个小石子儿,再挥手击向那名男子,几乎是在男子快要打中常琰的同时,石子就打中了他的手。
“啊”男子痛呼一声,丢开了常琰。
他冲了过去,一把扶起了掉在地上了常琰,忙问是怎麽一回事。
常琰露出惊惶的目光告诉他,他不小把吃的东西掉在地上了,正觉得心疼要拣回来时不小心撞到了人,可是被他撞上的男子不由分说就说要教训他。
“该死的,是你向丢我石头的是不是”
缓过的男子气极地正欲要拽住他,却被他用力挥开。
“不要碰我”
尽管是常琰有错在先,但男子如此野蛮的行径实为不耻,令他根本对他客气不起来。
“你──”
男子在看到他的脸後倏然地怔住了。
他疑惑地看著男子,却在看清他的脸後一愕,随後,他杠起身边的常琰飞一般的逃离这个地方。
他的身後,男子不断大声的惊呼道
“主子──主子──云蔚公子──是云蔚公子啊──”
那个男人也来了吗
是啊,肯定的,那个男子是那个可恶至极的男人的贴身侍卫啊,他会出现,他就必定在──
“云蔚──”
熟悉的声音凄厉的传来,他吃了一惊後,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街头。
与往常一样忙碌的染布坊,各有其职的工人正在自己的岗位忙碌。
风响专门负责染布这种比较精致的活计,在这里干了有一段时日,即使他的脸带著丑陋的伤疤,人也阴沈寡言,但他的缜密心思,工作上又鲜少出差错,很快博得了老板的不少好感,让他担任了染布的工作。
这日也一样,在预定的时间里他忙完了属於自己的活计,让工头检查完毕,正打算收拾一下离开染布坊时,染布坊里就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他的身影。
“云”
他呆呆地看著他欲哭无泪的脸,那麽悲伤痛苦的脸,他有多久没有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