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蛊可有解法。”
“要解这蛊也不难。待我回房之后便将解法写下来给你。”
“多谢伯母。”梅非舒展了眉头,放下心来,感激地冲她一笑。
回到自己所住的殿中时,夜已深沉。
梅非刚迈进去,正好碰见穆澈眉头紧蹙从里面要往外走。看见她时,脸上的情一松。
“你去了哪里”
梅非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我看这月色挺好,所以就出去走了走。”
“方才我想去找明月问问你的情形,谁知道她和你都不在房中。”穆澈顿了顿。“五师妹,你身体可有不妥”
梅非摇了摇头。
“那就好。”穆澈欲言又止。“自己小心些。”
梅非点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
她之所以没有寻求穆澈的帮助,正是担心他跟明月是同一边的,如今看来倒并非如此。他平素心细如发,想必是后来也发现了明月的可疑,所以才特地回来寻她。
穆澈待她真心,她却一直对他保留,甚至多加猜疑。虽然有些愧疚,却也无奈。
五王子巴雅尔酒后失仪,强占了大厉国归莲郡主的贴身侍女。好在归莲郡主大度不计较,还表示愿将贴身侍女嫁予巴雅尔为妾。
风波平息,皆大欢喜。
巴雅尔满脸羞愧,朝梅非弯腰行了个大礼。“莲花妹妹,实在是对不住我不过是多喝了几杯,不知道怎么就”
“我看你是看人家美貌,早就包藏色心了罢”阿穆尔王子嗤笑一声。“居然在我的婚礼上做出这种事来。真是我的好弟弟。”
巴雅尔越发羞愧,简直想找条地缝给钻下去。“我我真的没有唉”
梅非笑了笑,拍拍他的手。“好了,明月可是个好姑娘,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的。你可得好生待她”
巴雅尔连连点头。“莲花妹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穆澈站在一旁,视线在梅非身上顿了顿,又转了开来,一直没有说话。
梅非走进内室,明月静静地坐在桌前,面无表情。
梅非在她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悠然地喝了一口。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明月忽然开了口,双眸发红地盯着她看。
“很早。”
“我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
“你的破绽太多了。”梅非叹了一口气。“我想不发现也难。”
明月的唇抿得紧紧的。
“你明明喝了那碗茶,为什么”
“为什么没事”梅非微微一笑。“若我说我天生百毒不侵,你信不信”
明月半惊半疑地打量着她。
“好了,事已至此,你看我也没用。”梅非放下茶盏,与她对视。“明月,其实这对你又何尝不是件好事虽然远嫁他乡,却也好过回去继续受人利用指使。巴雅尔王子身份尊贵,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为何你不问我究竟受谁指使”
“我不必问。”梅非勾了勾唇。
明月的手指攥得很紧。“你以为我想受人利用么你以为我在这里,就能不继续被人利用”她凄然一笑。“我根本逃不掉。”
“谁说你逃不掉只要你愿意。”梅非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平摊到她眼前。“这是解法。我看过了,并不难。”
明月抓起纸张,手指颤抖得厉害。“你真的”
“以后就在这儿好好生活罢。”梅非站起身来,最后看了她一眼。“不要再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很早便已经怀疑了明月。确切地说,自从踏入昌平的那一刻,她便已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明月的示好,实在是来得太过蹊跷,当然,若非要说她是莫无辛安排的人,也说得过去。但以莫无辛的性格,他宁可选择书信给她,也绝不会让别人来转告她那些话。那枚西蜀的玉牌,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对明月存有疑心。明月多少次试探,都被她给敷衍了过去。然而真正的确定,却是在明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明月今年十九岁,来这儿已经三年了。”
这句话,却让梅非拨开云雾,直接见到了月明,心中一片亮堂。
莫无辛若真安排了人在薛幼桃身边,且已有三年,当初在幽里相遇时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份,还为了让她露出破绽而与她虚与委蛇这是最基本的逻辑,也是最大的破绽。
所以明月绝对不是莫无辛的人。
既然不是莫无辛的人,那么她接近梅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从她平日里的言行便可明白,是想探听她与莫无辛,与西蜀之间,究竟还有怎样的纠葛羁绊。所以她不是薛幼桃的人,便是冯傲的人。
而在北戎发生的这件事,则让梅非明白了她真正的主子是谁。
薛幼桃。
也许是冯傲命薛幼桃安排人接近她,但下药这件事,却一定是薛幼桃的意思。
很简单,冯傲还不确定梅非对于莫无辛,对于西蜀究竟是怎样的分量,若用这种方式逼迫她不得不嫁给巴雅尔,很有可能会引起西蜀的愤怒,莫无辛的愤怒。所以他让梅非到北戎来,倒不一定是真要她嫁给北戎王子,而是想看看西蜀的反应。
但薛幼桃却会错了意,或是她出于私心希望梅非走得越远越好,所以让明月对她下药。
可惜她实在错估了梅非的警惕心。梅非那枚可以解百毒的琥珀戒指和那根能叫人昏迷三个时辰的红绳起了关键的作用,给他们来了个偷梁换柱。
最后,躺在巴雅尔床上的人变成了明月。
梅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