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王铮恶狠狠地盯着他,见他一动,立即举高手中的烟灰缸,看样子砸下来绝不带犹豫的。
李天阳回过来了,他忙举高双手,说“小铮,你冷静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了,你冷静点。”
王铮红了眼圈,低吼说“你他妈说的话作数过吗啊你说过的话你有兑现过一回吗哪怕一回你现在要我信你,晚了”
“小铮,对不起,小铮,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自己以前混蛋了,我道歉,我一直在跟你赔不是啊,你放心,我真的不会再跟先前似的,我现在言出必行。”李天阳放柔嗓音,说,“我记得当初跟你承诺过的,放心,我都记得,我这回来,就是来兑现它们的,你给我个机会,不,你不给机会也没关系,你让我看着你,好不好我就这点念想了,好不好”
王铮垂下眼睑,犹如灰心失意一般,丢下烟灰缸,就在李天阳以为他心软而大喜的瞬间,抬起头,淡淡地问“很动听,李天阳,你的口才真不错,如果你真有记性,你更该记得咱们分手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李天阳脸上一僵。
王铮语调已经平复下来,他扒扒头发,淡淡地说“我不是在跟你秋后算账,也不是欲擒故纵,但有些事,我想作为人的记忆很难抹煞,比如你那时候说要替我父母照顾我一辈子,再比如,你说,遇到自己真正爱的人,遇到他,你才知道,原来爱情的感觉多美好。”
李天阳喉头哽住,他没法在这种时候,反驳王铮。
王铮没有看他,轻声说“咱们原本不需要走到说这些话的地步,但你既然有意愿想重新开始,而我又没这个义务配合你,那么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好。其实,自从遇回你,我明显感到一种逻辑混乱,咱们好的时候,你说的话未必不是真心,你说分了各过各的时候,那些话,想必,也是你的真心话,现在,”王铮轻笑了一下,说,“现在你说,你后悔了,我了解你,我知道这句后悔也是真话,但问题是,天阳,你的真话前后矛盾,无法统一,我没法取信。”
他转过身,说“我也不想问,那位被你曾经称之为真爱的男人,现在怎么样了,我只想说,当日我王铮,未必不是你心头所爱,但李天阳,咱们对爱的理解不一样,对你来说,那可能是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但对我这么笨的人来说,不是这样。”
他说完,再也没理会在沙发上呆呆出的李天阳,径直换了鞋,走出房门,再轻轻扣上。出了门,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堂嫂的电话,简单讲几句后,他冷静地说“嫂子,李天阳跟我早没关系了,你以后别费劲掺和。”
“那什么,他不是说是你的初恋情人吗你这么多年没再找,不是,那个,对他念念不忘”
“他是我的初恋情人,但他当初移情别恋,我们早分手了。”
“啊这王八蛋还有脸找来,小铮,你甭搭理他啊,嫂子对不住你,嫂子现在就回去,替你赶那王八蛋”
“不必了,事早完了。”王铮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心情不好,年夜饭就不来了,自家人,我任性一回,你跟我哥道歉吧。”
“行行,我跟他说,小铮,对不住啊,你,你别想太多,哎呦,都是我,你说说,我办的这叫什么事”
王铮安静地听堂嫂抱怨,又安慰了她几句,把电话挂了。
年三十,路上已经冷清到车辆无几,天气突然变得冷了,他站在寒风中等了许久,才等到一辆空计程车。
上了车,广播在热热闹闹播着郭德纲的相声,司机边开车边听笑,下车时,还特地主动跟他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啊。”
“恭喜发财。”王铮木然地应了。
他走进医院,大堂灯火通明,电视里正在转播春节联欢晚会,他默默穿过门诊大楼,向住院部走去,一路几乎没撞见人,诺大的医院,一时间虽然灯火通明,但却宛若一座空城。
在他看过的那部美国电影中,城市也是空无一人,唯一没有被感染上病毒的主人公,每天傍晚,固定开车到码头,用收音机发出自己的坐标信息。
他想找到,跟他一样的同类。
突如其来的,心脏绞痛得令他举步维艰,王铮眼前一黑,赶忙手扶住墙壁,他艰难地喘息着,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王铮,是你吧,你不是回去了吗又来了啊”
那人声音带笑,渐渐走近,嘴里犹自调侃“放心不下于萱没事,她吃过东西就睡了,你来得正好,咱哥俩守岁”
那人没说完,王铮已经撑不住,整个往地上栽,在倒地的前一刻,被人牢牢从背后抱住,拖着到一旁的塑料长凳上,耳边听得有人焦灼地拍他的脸“王铮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等着,我立即去喊医生来,你撑着”
王铮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一把握住那人的,他叹息地闭上眼,紧紧握住那人的手,这是确凿无疑的活人体温,温暖干燥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别人放假我们系却有没完没了的论坛
抽空写一章,大家见谅啊。
第章
徐文耀活到三十出头,手被别人紧紧攥着不松开的经验,可谓少之又少。
他不喜欢跟人握手,在商务场合不得不为之的时候,他总是用微笑,拍肩膀,客气热情的寒暄来代替,实在不能避免的时候,他也绝对遵循西方人的礼节,两手相触部位不超过三个指节,相碰时间不超过三秒钟,快到对方没留意,整个握手仪式就已然结束。
他的交际方法没有任何问题,带着美国式的爽朗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