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我还有很多事得做君绮罗抬起板着的面孔,在看到妹妹单薄的衣裳后,不禁关切了一句怎不多加件袍衣天气转凉了。
邵铁民那呆牛怎么没有在楼下守着君绛绢徙大姊的衣柜中拿出一件月牙白锦花袍披在身上;问出了第一个疑问。
大概在爹那边吧你找他她拉开妹妹又要盖过来的小手,继续投入工作中,同时一心两用的与妹妹聊天,她知道小妹的寂寞。
君绛绢娇小的身子全投入太师椅中,悬空的三寸金莲轻轻的前后摆动--这一双小脚害惨了她,使她想假扮男人的机会都没有。活了十六个年头也不曾见识过外面的世界,顶多只能趁着礼佛或逛自家商行时才能稍稍看到外边的天空。不像大姊能幸福的拥有二种身分,任意游走天下也不会让人侧目。
我只是好而已这些天他看来很开心的样子。他可能把保护你当成他的责任了,毕竟除了自家人,他是唯一知道你的身分的外人。
君绮罗没有表情,也不予置评。
老实说,你要是委身于他,那真是太可惜了他配不上你。先且不看家世、学识的尊卑,他只是一个武夫,既不能与你吟花赏月,又不能分担你的工作;最重要的,他制不住你既是制不住,就少了分气概让你安心依靠。到头来,他抑郁不得志,对你而言也是个负担。你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你产生依赖感的男人。君绛绢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口吻;但又说得崭钉截铁,像是铁口直断的卜算子。
是吗敢情是你有了人选了小红娘
没有但就是觉得他不适合你。君绛绢抽过一张羊皮卷细看,扬起了一双秀气的新月眉,说唷,昭平王爷要嫁女儿几时的事还要与你同行她虽然天真,但并不代表无知,立即的,她感到事情不寻常。
君绮罗用着寻常的口气道人家在汴京嫁公主,咱们远在杭州又哪里会知道细节。只是昭平王爷上个月在咱们商坊与珠宝行为公主添购了大量的嫁妆,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与公主同行至西夏国,一方面是为了安全起见,一方面是顺路;最近盗匪太猖狂了,有官方照应着会比较好。
公主远嫁西夏,是嫁给谁国君吗与其笼络西夏还不如对大辽和亲。这策略不好。
咱们平民百姓管它计策好不好,到西夏境地就与迎亲队伍分道扬镳了。
只是这样吗为什么我总感觉心中很不踏实君绛绢抚着心口,愈想愈心慌。
君绮罗抬头对小妹轻笑赶明儿替你找个婆家算了,那么就不怕再有胡思乱想的心思了她捏了捏她的俏鼻,收起纸卷。我去商行走一趟,你自个儿打发时间。
不理妹妹的叫唤,君绮罗走到前院,总管君大容恭敬地迎过来。少爷
备马接过女佣递过来的头巾,一旁的佣人为她披上黑底红丝的斗篷。大步走出门口时,她那雪白无瑕的爱马--逐风,早已被马房仆带往大门。
逐风不是高大的北方马种。它来自石氏牧场新研发出来配合南方人身高体形的中等马匹,其脚劲并不输北方大马。二年前,君成柳在北方唐河牧场购买一百匹货运马种时,特地为她挑了这一匹骏的好马。
她利落地跨上逐风,二名仆役也跟在身后,三骑立即往市集商行而去。
由于君绮罗比南方女子高,所以扮起男子更加容易取信于人。乔扮了二十年,居然没有一个仆人发现她的真实身分。
比平常稍快的速度,她一下子就将仆人甩得老远。逐风似乎感染到主人的心烦,依循指令奔出官道,向那一片草地驰去;它御风而行,丝毫不弱其骏马的封号。
令她心烦的不是这一次的任务,因为她相信自己必然可以一如往常的顺利只是父亲对她终身大事的要求,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着她。
在这个严重的男尊女卑的社会体制下,女子一旦嫁了人,就代表着她只能当个以丈夫为主的女人,就像自己的亡母与二娘一样,她们的一生除了娘家就只有夫家了,外边的世界一概不清楚。没有一个女人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大长城的外面有着什么人种他们与自己又有什么不同更悲哀的是,她们认为这些与她们均不相关,她们只认定嫁人、生儿育女、刺锈、终老、含饴弄孙是女人的一生。
如果她是男儿身,那该有多好不必心烦这一切,也会有足够的体力、精去扛起传承君家的重担。近几年来,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的代父经营所有产业,日以夜继的,有时累得几乎睁不开眼,全身上下就像要散了一般,再怎样的不让须眉,她终究得承认,女性在体力上,天生就比男人逊。在她正值双十芳龄就如此不堪负荷,那往后的数十年,当她由壮年转为老年时又会如何
加上,她必须时时提防让人看出她是女儿身,这压力一直是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身后的马蹄声渐渐拉近,代表她的仆人跟上来了。
少爷他们怯怯的喊了声,不明白少爷怎么会跑来这边发呆。
走吧她一转马头,挥开所有杂念,往商行的方向而去。这些烦心事,等回来再说吧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确保这一次西行可以平安归来。顶着嫁公主的名义行商,不但招摇得令人不安,而且怕是反而引起辽人更大的怀疑。所以这一次她没有预算带大量的布疋、金银去西方交流,一旦事迹败露,损失也可以减少到最低程度。不安的气息在经过大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