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鸣道“没吃便说没吃,倒累赘出这么的些没用的话作甚”吩咐人在书房里摆了早上饭,两人吃罢撤下去又上茶来,梅鹤鸣才道“一早来寻我有什么事,这会儿可该说了吧再不说,我也不听了。”
孙元善叱一声乐了“就说哥最是个听弦歌知雅意的,弟这里是有一件事要求哥个情说说。”梅鹤鸣道“莫要唠叨快快说来。”
孙元善这才说了,原来这孙元善住的府衙后街上有一个酸儒,叫李番的,屡考不第,只得回了家乡青州府来,好在家道还算殷实,不想两年前却遭了天火,一把火把家里的房子家产烧了个jg光,父母家仆俱葬身火海,只他一个人,因赴朋友之约出外吃酒,却吃了个酩酊大醉,故此耽误在外未曾回返,倒得了一条命在手,可惜除了身上一身衣裳,几两散碎银子其余家计全无。
便只得如今在王家巷后头的花墙子街上吝了夏家外头一间房子胡乱住了,这夏家的老爷原是跑南北做绸缎布匹生意的客商,赶上旧年发水,船在河中翻了个,满船的货不消说了,只他侥幸得一命已是不易,却坏了本钱,一病不起,便耽搁在这青州府里,却有些个运道,得了个寡妇的继,招赘他进门,满满家私都白送了给他。
过后重整本钱,买卖收拾起来,就在咱着青州府落了户,只可惜是个没儿子的命数,眼瞅年过半百,膝下才得了一个闺nv,如珍宝一般,闺名儿唤作夏金玉,无意中瞧见了李番这酸儒,不知怎的,就睃在眼里,要非要嫁他不可,想这酸儒一无田产二无家业,她爹娘哪里瞧得入眼去,无奈这闺nv要s要活的闹着,白等没法儿招赘了他进来,不想李番也不是个有寿命的,平白受不得这些银钱福气,一两年里便一命呜呼了,丢下夏金玉二十郎当正青春的时节,便守了寡好可怜见的。
梅鹤鸣道“你说的是年前跟隔邻为了堵墙打官司的夏家”孙元善道“可不正是她家,她那邻着的不过是个内官的闲宅子,那内官早s了不知多少年,如今那宅子落在了他外甥手里,就是做古字画生意的刘茂才,想必哥知道他的。”
梅鹤鸣道“他的铺子跟我使本钱的当铺俱在一条街上,每逢年节的,他倒是上赶着送礼,只我没收他的,横竖不过就照过两面罢了,有甚情面,若收了他的东西,传出去倒坏了我的名声,年上尤其让人送了几回年礼,都让我推了去。”
孙元善哼一声道“你当他为甚要送哥礼,跟哥实话说了罢,他打早惦记上了邻居夏家的家业,为了花园子里的一堵墙把夏家老头生生气了个半s,如今躺在炕上,出气多进气少呢,他两家就在哥这宅子后头,哥怎竟不理会,那刘茂才早想着那夏寡妇的帐了,恨不得连人带银子都拢到手里才算个消停。”
梅鹤鸣听他说了这么大片子没头尾的话,不禁笑道“我不耳会这些寻常,你怎的倒成了个包打听,便是那刘茂才占了夏寡妇与你什么相g,不是你生受了那寡妇什么好处,来我这里说项着帮她打官司罢。”
孙元善一听呵呵笑道“要不都说哥是个耳聪目明八面通的爷呢,我这还没说完,哥就猜了个不离十。”
梅鹤鸣道“你莫用这些好话奉承我,她家的事我管不得,管了倒显得我手长了,倒不如跟你周二哥哪里点点卯,或可有用些。”
孙元善道“哥哪里知道,那刘茂才京里的衙门里却有些门路,模糊听说,仿似寻了大理寺里哪个官儿的门路,转了封书信在府衙大人手里,夏家这官司哪里能赢得了,说不得真要连家业都赔进去了。”
梅鹤鸣听到这里才听明白,不禁笑道“你这是想让我说句人情吗,却拐这么大弯子作甚,你得了她家什么好处,如此上心这事,难不成也惦记上了夏家那个俏寡妇不成。”
夏家这寡妇在青州府里有些在外的风流名声,她那个s鬼丈夫估m0也是受不得做这个活王八,才撒手闭眼图个眼前拎清,听说在家当闺nv的时,就跟外院的小厮不清白,夜里钻了主子姑娘被窝的也不知几个,竟是个天生一个y浪婆娘。
去年暮春过了,梅鹤鸣骑着马从她家门前过的时候,就见她头发梳的光溜溜,戴着赤金的金丝儿髻,穿红裹绿,带着两个年轻丫头在她家门楼子上,依靠着栏杆往外瞧街上的新鲜景儿呢,逢着自己过去,偏把鬓边的一朵海棠花掉了下来。
那时梅鹤鸣满心里都是宛娘,哪里瞧的见她,理也没理,便过去了,倒不想那寡妇不s心,这是变着法儿的拖了孙元善来说项,想来是想让自己帮她了了官司,顺便g着做上一停风流事,若搁以前,这样的风流事也无妨,不过是图个新鲜乐子,这会儿有了宛娘,他倒没了挑弄风月的心思,便推道“这事儿你管她做什么”
孙元善原不如周存守有个正经的武职在身,更b不得梅鹤鸣乃是世家子弟,不过是个靠着祖产过活的纨绔子弟,却有钻营头脑,前些年,只等梅鹤鸣跟周存守两人在青州府里来,他便想法儿依附上来,在衙门里捐了个提刑官的缺儿,每日也没什么事,只靠着帮人打官司吃旁人些银钱好处,几年下来,倒把家里整治的颇像样儿,b陈子丰那宅子还要强些。
这回是夏寡妇特特寻人找上他,言说若官司赢了,足谢他三百银子,孙元善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又因这事上头连着的京城大理寺,虽说也能求周存守,最末了不还要归到梅公子这儿,谁不知梅家老爷如今正任职大理寺正卿,求旁人哪里有求他来的爽利。
况那夏寡妇拐着弯子的打听梅公子,孙元善哪里不明白这里头的事儿,这档子风流事若他牵成了,那寡妇一欢喜,不定要怎样谢他呢,故此,倒是磨破了嘴皮子似的跟梅鹤鸣说项。
梅鹤鸣磨不过情面终道“明儿我修书一封回京,询询此事是谁出的头,只让那人莫管这事也便罢了,至于剩下的事”孙元善忙道“剩下的事哥不用劳心,弟一力办个妥当。”
梅鹤鸣打点了孙元善,忙回转后头来,正赶上宛娘才起身,洗漱过后正在妆台前梳头发,白衫儿娇h裙儿,越发显得一张小脸儿粉nengneng似三月桃花。
思及昨夜帐中乐事,梅鹤鸣便笑yy立在宛娘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在菱花镜里端详她良久低声道“怎不再睡会儿,时辰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