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使不得啊。副将听了心中一惊,他们前来不过带了三万人,几次攻城下来已经死伤了一万多,继续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刚要开口劝建,帐外便传来喧哗。
主帅帐内,不得擅闯。帐外守兵喝斥,却被
前来兵士一拳打倒。男子领着小队人马亦然闯了进来,也全是一身伤痕满面污垢。
你们放肆,竟敢擅闯主帅营帐。副将怒斥,随即驱身向前。
耶律烨缜冷淡的目光缓缓寻向前来的几名兵士,他们都是大辽勇猛的兵将,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将他们送上死路。他敛起黑漆漆的眼眸,轻声哄吓,幽幽质问道知道擅闯帅营论罪当斩吗
大帅。几名兵将一起跪地,男子委屈道大帅让我们冲,将士们绝对不后看。让我们杀,我们更是一马当先。他顿了顿,心中又怯又恨,赌气道可你是将军,统帅三军,怎能让我们白白去送死...这攻城掠地哪有三更起兵两更收的,岂不是徒劳虚废兵力。兵士们好不容易攻到城下,更应该一鼓作气,却闻得鸣金收兵不得不返。这样周而复始,死伤无数啊。
一群混账,主帅行事还用向你等汇报。未等烨缜有所表示,副将随即喝骂,道来人,将他们拖出去,每人重责二十军棍。他试探的目光浅浅扫向烨缜,无奈道主帅,我看士兵们已经快顶不住了...
耶律烨缜深深呼出一口气,紧抿的双唇刚毅的坚持着。
第四章 紫荆关
关城内外一片战火连天尸横遍野,老弱的哭泣,兽畜的嚎叫,两军厮杀冲天的咆哮。弥漫的硝烟徐徐升起,刺眼的星火四下燃烧。街道房舍随手一片狼籍,食物衣衫洒满街尾巷口。两军已经杀红了眼,紫荆关内居民奋起抗辽,契丹大军二十万竟也在此僵持不下,已经整整过了一夜。
这群刁民。耶律佐臣低声咒骂,一大早驱着精壮的白马来到城下观望。紫荆关是他负责领兵攻打,岂料城内军民众志成城誓死反抗,这样一来辽军当真卡在这里久战不下,已经损兵折将几近万人,况且还全是他所带的本部兵马。耶律佐臣阴郁的蓝眼睛渐渐袭染上一层昏沉的血腥,低喝道拿弓来。他持弓张箭,拨弦,箭矢猛然射出,正中一女人肩背,那人顿时落下城关。简直放肆已及,居然连区区女流,十二三岁的娃娃都敢拿起武器同他兵将厮杀。他驱马行进几步,在城下高喝道城上守将听着,我契丹大军二十万,已将此地重重包围,任你们插翅难飞,若是聪明及早开城投降...他一顿,微微眯起深暗的蓝眸,威胁道不然,我军破城之日便是你紫荆关化为灰烬之时。耶律佐臣一挑眉,居然无一人应他,接着又利诱道我乃大辽国二皇子耶律佐臣,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我可保城内居民一条生路,反抗我大军的民众一概不予追究,否则屠城十日以做惩罚...
他话音未尽,咻的一只长箭急驶而过,恰巧擦过他脸颊侧面,霎时划出条细弱的血痕。蓝眼睛寒若冰霜,阴冷的目光犀利的投向城楼,沉声问道那是何人
身边副官心底一惊,看看二皇子的脸色便知他怒急反静,急忙回话回皇子爷的话,此人乃居庸关守将之子李正义。
耶律佐臣修长的指尖缓缓抚上脸侧伤口,竟敢拿箭射他他阴沉的目光盯着城关,发狠道传我将领,破城之时人畜不留,这就是他们顽抗的下场。
是。副官跟着退下。
紫荆关外辽军大营
库木库术正会同萧古尔泰一干将领,守在犊案前分析居庸关地势,帐外突然来报。
将军。那人行进库术身侧,俯首低语道二皇子下令**,人畜不留。
库术闻之便觉棘手,虽说耶律佐臣归他统率,可毕竟名冠皇子之衔。他又不同于四皇子,启会当真听他号令。如今在紫荆关吃了大亏,找个口实发泄一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屠个十日八日也就是了,人畜不留,未免有些过了。
我等又管他不住,随他去了。萧古尔泰冷哼一声,至今仍旧愤愤不平。早已经告诉过他围城必须留条缺口,示以城内军民一条生路,免得他们奋起顽抗。他却不加理睬,硬是将紫荆关重重围住,损兵折将不说,城关到现在还未拿下。
可库木库术担心的并非此事,他眉峰一蹙寻思着,耶律烨缜那边只带骑兵不足三万诱打居庸关。可李尽忠毕竟领兵多年,参加过战役无数的老将,恐怕时间一久便会有所察觉。他们若再耽搁于此地,主帅恐难以应付居庸关内十万宋军。一念及此更是坐立不安,犹豫了片刻,断然道我恐居庸关有变,现带五万骑兵接应主帅,你们留守大营不可轻举妄动。
战事可谓是空前的惨烈,城中军民奋起抗辽可终究抵不过辽军凶猛的攻击。
正午时分,紫荆关失守了。
只闻得轰隆一声震天巨响,犹如闷闷天际打出个响雷。几米高的护城门最终被辽军推倒了,大军蜂拥而入。
二皇子有令,凡我大辽国兵将,杀满百人者赏银千两。一个副将扯着嗓子,故意提高声调,嚷道杀满千人者,赏银一万。
午日的骄阳洒下一片炙热,尤其在这方战场上更显出几分烘灼。耶律佐臣正对城关安坐,优雅的执杯品茗。瞧他那幅娇纵的模样,身旁还带着自家奴才扇风遮阳。哪里像是来打仗的城还没破人家早就架上凉亭,从那打瞌歇着悠闲自在的很。
仗余外一棵苍天老树下,辽军的另外三员大将冷眼旁观嗤之以鼻。
竟有这等好事萧古尔泰略一抬脚,踢了下身边男人,笑道喂,你还不快去
我去干什幺,拍他马屁大贺伊哩铎略显失落,懒洋洋的倚身坐靠树下,随手抽了根青草衔在嘴边,酸溜溜道谁让人家有个皇帝做老子,多的是银子,怎幺花不行...他可谓是烨缜帐下最贪财小气的将军了,即使爱财若命还是有些原则的。
他们汉人不是常说什幺爱财...什幺有路嘛...萧古尔泰一挑脸,调侃着军中明赏,岂不好过用你拿漂亮姑娘去换牛羊。
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纳昃勒在一旁不温不火,最近他正跟着中原人学汉语,精进不少。主帅说了,要想打下中原,他们就要先了解中原的文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们一唱一喝,当真气人的紧。大贺伊哩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横道你不跟在四皇子身边伺候跑来我们紫荆关做什幺
是主帅让我先过来,怕你们二人多生事端。他摆出一幅无可奈何的姿态,耸耸肩膀走向营区。
看来你我越来越不受将军宠爱了。萧古尔泰撇撇嘴。
是你,不学无术。大贺伊哩铎恨道,随即撑起身子,掸了掸衣上尘土,跟着扬长而去。
这一方背地里尽数些主子坏话,那一方尚还全然不知。几个小将军性格秉直为人爽朗,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阿谀奉承之事,若非烨缜一一将他们收入帐下恐怕也难有今日。
耶律佐臣清闲的闭目养,没想到这紫荆关内军民虽然不多,大肆**却也非一时半刻便可解决。他大放辽兵屠城,都已过了个把时辰,好象也没见什幺成果。身边副将一脸奴才相,小声叫唤,生怕惊了他家主子清幽皇子爷,皇子爷。
嗯耶律佐臣哼出一声。
紫荆关守将已被生擒,二皇子您打算如何发落此人那人俯身驱前,讨好道。
不是早就说过了,人畜不留。他不以为然,脸颊隐隐传来疼痛,突然想起早上险些被他所伤,脸色随即一沉,喝道把他给我带上来。
虽说生擒,可连夜激战下来早已精疲力尽。辽人蜂拥入关又是一番恶斗,别说他区区凡夫俗子,就算大罗仙也难以支撑了。他本想血溅紫荆关,一命祭城池。岂料辽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想必他项上人头还值些银两,辽兵等着拿他领功受赏呢。李正义心中苦笑,满脸尽染血汗,一身破衣烂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当真是丢进了李家军的脸面,文也不行,武亦不能,即使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他只求一死,尚可保存半分尊严。
跪下。解押的兵勇毫不留情,一脚踹了下去。
就是此人耶律佐臣略带疑惑,缓缓抬起幽暗的蓝眸。早上只是城下远远观望了一眼,如此仔细一看,顿时扬唇冷笑。难怪他们连失数城,这北边防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真怀疑单凭宋人这幅身骨,如何担得起沉盔重甲,拉得开几尺弯弓。他不急着说话,从小的娇纵养的心胸狭隘竟不自知。此时还在考虑如何报那一箭之仇,看来他攻下城关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此了。
李正义只痛恨连夜数战耗尽体力,不然眼前这指高气昂的大辽皇子恐怕早成了他箭下亡魂。若论行军打仗,他不见得有他半分功力,二十万大军攻打紫荆关居然两天一夜方才拿下。他偏过脸,当真看一眼这关外蛮贼都觉的辱没了自己。
耶律佐臣幽幽起身,寻步过去,蓝眼睛俯视着跪地男子,轻佻道让我瞧瞧。
两旁兵士随即扳正李正义偏侧的脸颊迎面对上他的目光,一边副将更殷勤的递上绢帕。
耶律佐臣接过纹龙秀凤的白帕子,在男子眉眼间简略的擦了擦,随手丢了一旁,男子五官端正俊秀不言而喻。他这一套调教的可好,恐怕根本没将李正义当个男人看,何论守城将军,到更像是禁宫选秀。哎哟,好生俊俏,这可是有别于关外的英俊粗狂,都可以同他白白细细的四皇弟相比了。耶律佐臣贪念顿起,若是收入府中好生调教,带在身边那多威风。当真万金之躯,娇生惯养,始终顽劣难训。
李正义被他暧昧不明的目光瞧的怒了,怎样都生得堂堂七尺男儿之身。虽说全身痛楚的没有半点力气,可仍然不失军将虎威,喝道契丹狗贼,要杀则杀,要刮便刮,我败军之将只求速死。
若你肯同我回去,或许,留你条生路...耶律佐臣说着,略一探手,竟然轻浮的托起男人下颚。
啐,一口含着鲜血,正溅上他英挺的俊脸。
哎哟,我的皇子爷。一旁副将说是从军打仗,实则多半还是随行伺候,急忙抽出绢帕帮他擦拭。耶律佐臣深深的闭上蓝眸,怒气翻腾的几欲喷出。
这一主一仆,三军阵前当真滑稽。远处,萧古尔泰肘付撞了撞大贺看见没瞧他那熊样。
你们管的了吗纳昃勒悄声步近,这二皇子甚得皇帝喜爱,平日里就欺男霸女顽劣不堪,身边的奴才更是一个个仗势而骄。他脸色一沉,慎重道还是看紧那小子别丢了性命,或许主帅攻打居庸关时还能派上用场。
我们管得了吗这次到是颇有默契,二人异口同声。
耶律佐臣恼怒的一把搪开身旁奴仆,阴阴蓝眸凶狠的瞪向李正义。他除了对烨缜稍有忌讳,几时遭过这等羞辱不吃亏的反手一掌,猛然挥了过去,急怒攻心顿时便想抛其心肺,可念头一转,如此不是正中他意蓝眼睛微微眯起,扬唇一笑,总算雨过天晴。他缓缓趋前两步,精壮的身形,腰板挺的笔直,不紧不慢道把他给我看紧了,他若伤着我砍了你们脑...说着,竟然掀开下身衣摆,凑了上去。
李正义大惊,又急又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紫荆关若干将领本被扣押在不远处,此时看到这蛮辽子居想当众羞辱他们主将,不禁高声喝骂天杀的契丹狗,是条汉子的就送爷们一刀,若羞辱将军半分,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哎,可叹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正所谓成王败寇纵使高声喝骂也无济于事。
自从大军南下有些日子了,若非烨缜带兵严令不许携姬妾侍女同行,他何需忍的如此辛苦。耶律佐臣行进的动作一顿,远处吵吵嚷嚷的让他更烦心,娇横道去,让这群不知死活的都闭嘴。
皇子爷的意思是副官小心的询问。
这还用的着吩咐。他挥手有些不悦,此等小事还要人教真是群废物。
副官俯身领命,明白皇子天意了,喝道来人啊,把那边叫的欢实的都挂在城前示众。一列兵士顿时架起长矛,压制着数名城关守将,推推打打的拖向城楼前空地。矛锋尖锐,一刺穿透背心深深的挑起皮肉,将数名叫骂的兵将高挂城前示众。
辽人当真凶残,嗜血成性。李正义痛恨的紧蹙眉峰,兵将们一片凄惨shenyn个个强自压抑在喉间,有些还是不禁流露出来了。他目光一敛,晶亮的双眸仍旧如此犀利,怒视耶律佐臣,愤恨道我大宋国的兵士,无一贪生怕死之辈,你如此酷刑我军将领,南侵之路只会越加艰难,李正义求之不得。
看紧了。耶律佐臣被片哀声连连搅的心烦意乱,动作也粗鲁起来。一把揪起男子发首,刚一挺身。刷的一声清脆的马鞭抽落,正中李正义身背,深邃的鞭痕缓缓渗出殷红,男子吃痛不禁一咬牙关。乌亮亮的长鞭猛然扫下,压制李正义的兵勇几乎同时的被迫放手。耶律佐臣急忙撤身,可仍旧迟了半步。他忍着下身穿来的隐痛,昏暗的蓝眸酝酿着风暴。一旁副官惊吓的不敢多出只字片语,这可是上山虎对上海龙王,二人他谁都惹不起。佐臣心虚的清清喉咙,一手放下掀起的衣摆,实际也不太敢正视耶律烨缜阴沉的黑眸,轻轻一笑,嗔怨道小叔叔,你这不是害我嘛。
耶律烨缜驱坐的黑马足足有个壮汉那般高矮,此时马儿正兜绕在佐臣周身。害你烨缜冷笑,道我看你是在害我大辽数十万兵将。他一顿,沉声低斥你堂堂辽国当朝皇子,三军阵前,竟然如此放肆,示我军军威何在黑眼睛冷冷扫了眼佐臣这里是战场,埋尸含骨无数,并非你家宫庭后院。他说,猛的提起马侧张弓,健臂一扬,长箭飞驰而出。有力的箭矢不带半分犹豫,一箭精准的贯穿城前一敌将胸膛。
一箭毙命,全部射死。尾随在后的库木库术随即命令,略带责备的目光寻向萧古尔泰等人。
耶律佐臣所率兵勇,均一日不准进食。同行将领连降两级,扣饷银三个月,以示惩戒。耶律烨缜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佐臣身后的副官上,马鞭一指,道此人,拖下去军杖五十,赶出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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