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出院是几号,我安排安排来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她下意识的就是拒绝。
“你不说,我也可以从医生那边打听,到时候你别怪我把你拦在医院门口难堪就好了。”
“……”
又是这样……
沈青闫隐隐有些发怒,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她咽了咽口水,转过身躺下了。
“……”何靳言安静地坐在床边,没有再吵她,他知道这几日自己有点死皮赖脸了,但是没有办法,想要她“回心转意”,他只能这样。
这段时间,她不在家,他一晚都没有休息好,以前不会察觉到的普通,现在竟觉得如此弥足珍贵,他自责又愧疚。
前两天她的病房一直有外人在,他每次来都不好说什幺,今天那个女人好像出院了,这间房又只剩下他的妻子一个人住,他犹犹豫豫,想要多跟她说说话。
嘴里斟酌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叹了一口气,生意场上的健谈,到他的妻子面前,全都土崩瓦解了。
“有没有什幺特别想吃的?我去买。”他看到她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粥,第一眼就觉得寡淡,想着她于是没话找话。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能吃别的,这个挺好的,而且我也喜欢吃淡一点的。”沈青闫摇了摇头,拒绝了。
哦,她原来喜欢吃淡一点的,他都不知道。
何靳言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他虽然经常带她出去吃饭,但是每次点餐,两人都是各点各的,他重欲也重口,喜欢吃辣,而她点的餐,味道基本也跟他相同,他以为她也喜欢吃辣。
原来从来都是她在迁就他……
想到这里,何靳言觉得喉咙干涩感受,病房静谧的氛围令他坐立难安,他左右看看,见她杯子里没水了,急忙拿水壶去加,哪料由于他动作过大,水壶不小心碰到了她搁置在一旁装白粥的保温杯,“啪——”一声,保温杯摔在地上,白粥洒了一地!
“……”
何靳言受惊,又急忙放下水壶,去厕所拿毛巾,沈青闫无语地看着他在边上手忙脚乱,心想,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还有平日里稳如泰山的气场——
被何靳言这样一折腾,沈青闫没了困意,她起身,无奈道:“放在那边让阿姨弄好了,你快去公司吧,不然该迟到了。”
“不急,我再去给你买一份。”何靳言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他收拾完地面,提起了她的保温杯。
“不用了,其实早饭我吃过一点了,我吃饱了,那些都是剩下的。”
“不行,你要多吃点,这个哪里买的,就是白粥对吗?”
“……”
沈青闫记得,自己曾经在图书馆看过一个段子,一战时期,德国皇帝威廉二世,给自己的军队,发明了一种顶上带尖的帽子,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士兵在一对一的肉搏战里,多一份胜出的概率,可是他却忘记了,头盔对于士兵而言,除了打仗时佩戴,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用途,那就是在他们休息时,他们可以拿帽子当坐垫。新的发明,无疑是有点用处的,可是却抹去了另一项更大的用途,对于大多数士兵而言,行军打战能够利用头顶上的尖刺击败对手的几率小之又小,他们宁可拿头盔当凳子,让自己的屁股好好休息一下。
这是一则“强加于人”的典故,她跟何靳言的相处方式,很多时候都跟这则典故一样,他自以为没有亏待她,给了她那幺多东西,可是却从来没有问一句,这些是不是她需要的。
因此对于他的好,她感到惶恐,感到不安,生怕接了这些,自己是不是又欠了他什幺!
想到这里,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近一连串的事情,搅得她实在太累了,她想要休息,可能之前都把话挑明过了,以前那些可以“忍忍过去”的琐事,她再也不想忍了。
于是她开口:“粥是阿姨做的,外面买的不干净。我吃了这碗真的够了,医生也建议我少吃多餐,你快去上班吧,我不会有问题的,你在这里,我反倒休息不好。”
“……”
说完,屋内变得死静的可怕,气氛尴尬异常,沈青闫扭过头,望向窗外,不想去看何靳言的表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有保温杯放置回桌子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轻轻离去的声音……
“咯——”,门被阖上,沈青闫的心也瞬间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