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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徐长清过的很惬意,有云姨时时陪在身边,对他嘘寒问暖,还亲手为他做衣服做鞋子,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特别窝心,徐长清近乎贪婪的享受着,云姨本就膝下无子,徐长清又是她亲姐姐唯一的孩子,几乎算得上是她半个儿子,自然是把他当心肝宝儿一样疼,这种发自内心的疼爱不是徐府那奢华的生活能相比的,就算是给他千金都不换。
值得一提的是,他在云姨的房间里寻到一只能装绿液的酒盅,算是有些小惊喜,终于不用天天用鸡毛接绿液了,酒盅虽然是纯银的,但只是很小的一只,并不算贵重,见他喜欢,云姨便给了他玩耍。
用这酒盅装绿液真是顶好,装在酒盅里的绿滴就像是荷叶上的露珠一样,透着一点浓绿在怀底滚来滚去,丁点不挂壁,好玩的紧。
就这样时间一晃过了半月,云姨也重新振作了起来,说起来她嫁的这个李家原本家底富足,不过自从李家老爷夫人下去之后日子过的就一日不如一日,加上云姨那短命的丈夫病了这么多年,三天两头抓药请医,家底败的也差不多,家产也只剩下一些农田和间杂货铺子,农田的收入并不多,铺子倒是能赚些银钱勉强生活,但近些天云姨却愁眉不展,徐长清心知这生意不好做了。
以前虽然有个病怏怏的丈夫,但看在李家面上倒也无人敢明眼上欺负,如今李家人死了,见这寡妇没了依靠,撑不起大梁,便处处与她作难,云姨吃了闷亏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
徐长清见时机到了,便将那包着的三十两银子拿了出来。
云姨见那银子一惊,忙问来处,徐长清只说“这是徐家给我的银子,我一直留着没有告诉云姨。”
云姨闻言手一颤,绞住了帕子,看了徐长清半响,才小心试探着问“清儿可是想家了”
徐长青却是摇头,低头摆弄着银子道“有云姨的地方才是我家,别的地方都不是。”
看着床上洗的喷香,干干净净的小侄儿,小小年纪口里竟能说出这么暖人心的话,云姨眼泪当真在眼底转了一圈。
随即想到什么还是黯然道“清儿,你到底还是徐家的根,是应该享福的,跟着姨娘只能受苦。”
徐长青闻言却是扔了银子脆生生道“云姨,清儿不傻,心里知道谁对我好,清儿病好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人来接我回去,清儿心里明明白白的,他们根本就是不要我了,嫌弃我是个麻子,他们不要我,我也不稀罕他们,徐家的嫡母本来就看不上我娘,平时还要苛扣我的月银,经常在外人面前责罚我,欺负我是没有娘疼的孩子,清儿不想再回去了,清儿只想跟着云姨”
话未说完便被云姨一把抱住,不住的亲着他耳朵低声泣道“可怜的,这些年让清儿受苦了,怪姨娘,都是姨娘不好”
第五章 准备
徐长清老实的在云姨怀里待了半天,见她终于平复了心情,便撒娇要求道“云姨,我们离开这里去京城吧。”
云姨一愣,低头看向他。
原本她就是大家闺秀,操持家里尚且拿手,但种地经商却极不擅长也毫无经验,所以这些天才烦恼,觉得日日如缚茧中,欲破而不出,如今徐长清无心的一句话,竟不经意入了心,使她崩紧的那根弦顿时一松。
徐长清心里焦急,他察觉最近开始天气有些干燥,久未下雨,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知道以后将要发生的事,也许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大旱,蝗灾,然后庄稼颗粒无收,所有良田都变成了旱地,灾民遍地,饿殍载途,白骨盈野,扒树皮吃草根这些事,徐长清无一不是亲身经历过,现在想起仍然觉得战栗。
而徐家自上次得知他是个麻子后便彻底放弃了他,直到云姨死了徐长清才终于对徐家绝望,有生之年没有再踏进徐家一步,这是后话。
这次提出去京城,是他经过反复深思熟虑的,因为那里是皇城不会受此次灾情波及,而且曾他在那边乞讨了多年,对一切自是极为熟悉。
他知道云姨早年未出阁时曾跟一江南老师学过苏绣,有一手好诱活儿,出嫁时的绣品也全是她亲手所为,据说是极为惊艳。
而那京城到处都是皇亲富甲的府地,攀美附雅的风气甚是浓重,大到房间摆设隔栏屏风,小到身上的衣服发饰物件都要求件件华美,像生动鲜亮的苏绣更是受许多女眷们的追捧,以云姨的手艺要在那儿混碗饭是应该是不难的。
云姨对京城颇有些向往,但思后却觉得不妥,虽说她对种田经商之事颇为头疼,但至少吃穿不愁能维持生计,若是这样走了便无根无靠连个安身之处也没有,那京城路途遥远,她一个妇人带着孩子极为不便,就算是去了她要何以为生养活清儿呢,这前途一片迷茫,她不敢轻易踏出这一步。
徐长清看出她内心的挣扎,立即轻声道“云姨,你会绣荷包,到了京城不愁没饭吃的,我吃的又少,养活我肯定绰绰有余,而且,我还要读书呢。”
如果说前面那一两句是安抚她不安的心,那最后一句却是具有决定性的,因为他知道云姨绝对会以他的前途为重。
果然她的心立即又摇摆不定,并开始认真考虑了起来,徐家固然富甲一方,但是清儿病了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更别提银钱,如今数着日子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仍然不闻不问,可见清儿在徐家受的那些委屈都是真的,若是这样她是不会再将清儿还给徐家,可若跟在自己身边,在这个偏僻的乡下也无甚么前途可言。
这里别说是书塾,就连教书先生也寥寥无几,那京城虽远,教书识文定比这乡下小地方要好的多,清儿这么聪慧到那里读书,将来成才的机会也更大些。
而且正如清儿刚才所言,她还有手诱活儿傍身,虽说这些年不常绣了,但拣起来应该不难,去了京城也许真的是门生计,最让她心动的是,那京城与徐家一个南一个北,离得那么远就不用怕徐家来人跟她要回清儿了。
云姨越想越豁然开朗,竟真的有了去京城的打算,心底也开始盘算起银钱来,幸好李家这些年还余下些家底,一个铺子外加几亩良田,变卖后也算是一笔钱,路费和短时间的生活费用也就够了,到了京城后再找个营生做,省吃俭用维持生计应该是不难的。
徐长清见云姨半天不吱声,知道她已经意动,便立即趁热打铁的将那三十两银子推到她面前,云姨一见那三十两,眉头便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