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头深深低下,专心在自己的差使上去。「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从山庄大门算起,这是第一百一十二个。
白少情目光不移,温柔地看着前方低矮得简直不应该出现在富贵如斯的白家山庄的房子,唇角却溢出冷笑。
第一百一十二个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却把他当做不存在的仆人。
三公子不存在已经成为白家默认的规矩。白少情记得,当日那几个趴在窗边唤他一道玩耍的小仆,已经被毫不容情地赶出白家。
修长的指,在熟悉又陌生的门上摩挲片刻,白少情难得地叹气。
日转星移,树上叶儿早已落尽,原来已经又是一年。
推开咿咿呀呀的木门,屋中窗边坐着一个孤单的背影。
那背影并不美,粗布衣裳、头无饰品,纵然只从背影上看,也可以猜到她有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
可以给人留下印象的,只有孤单。
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孤单。
白少情的唇角,却因为这丝温柔的孤单而泛起难得的真正的微笑。
娘,孩儿回来了。他靠近,轻轻跪倒在妇人膝下,昂头看着每年都衰老不少的容颜。
妇人笑了,偏头,烛光印红她平凡的脸少情,你回来了明天你父亲五十大寿,我猜到你今天会回来。看,娘准备了蜡烛等你。纵然目不能视,手还是准确无差地指出了烛火方向。
暖流,哽咽在喉处。
谢谢娘。
傻孩子,娘什么也没有给你啊摸索着抓住白少情的手,妇人叹道你吃苦了。
没有。
不用瞒我,瞎子摸人最厉害,我一摸你的手,就知道你干过粗活。
白少情笑起来,娘,你别多心,我不过是帮老师挑挑水,劈柴火而已。身为弟子,这算什么
少情,你这次回来,还要离开白家去读书
一阵默然。
白少情轻道娘要是寂寞,少情就不走,留下来陪娘。
不,妇人自失地笑了,你看看我,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倒羁绊起你来。去吧等你父亲大寿后就走。
静了片刻,空气中恬然的气息仿佛被打乱了,妇人蓦然叹气,我们都胡扯些什么这里也没有外人,何必说这些谎话少情,我知道他们待你不好,娘不要你留在白家吃苦。
娘白少情蓦然喊了一声,热气浮上眼来少情一定会有出息,把娘从这个姓白的地狱接出去。
嗯,娘等着。
夜色更浓了,隔着纱窗,可以瞧见小屋中两道人影温暖贴近。
烛光昏暗,人心又何如
原想等母亲睡后便回房,但白少情却站在床边,看着熟悉的脸站了整夜。
娘,大寿后我又要离开了。
平日藏在心底的种种愁绪,被一根不舍的针挑了起来。
回家初日见过娘,今日要去见父亲和另一个娘,还有那两个站在云端的哥哥。等拜过父亲,全了礼数,就立即离开吧
白少情斟酌着。若再逗留,只会惹他人不快,为娘找来麻烦。
昂头,想长长叹气,却忽然想起娘还是熟睡之中,忙咽了下去。
窗外天已大白,昨夜他在茶中放了一点安镇静的药,不希望母亲察觉他的离开。
一去,恐怕又是一年。
木门又咿咿呀呀地开了,阳光淌泻进来。白少情恢复往日的淡泊,跨出屋子。
白家山庄的正厅离这里很远,白少情缓缓而行,路上不断遇到兴高采烈的拜寿客,惊讶和赞美的目光中夹杂着嫉妒,从他的脸移到细长的脖,简直比女子还纤纤优美的指端。
白公子身后传来清脆的喊声,一道粉红的人影急奔过来,白公子现在是去为白老爷子拜寿见白少情微微颌首,方霓虹笑起来,我和师兄正巧要请你带路。师兄,你快点兴奋的嫩脸转向后方,朝故意磨蹭的周若文嚷了一句。
嗯嗯,知道了。周若文暗叹,只好走向前对白少情笑笑白兄好早。
白少情没有笑,可眼中却有掩不住的笑意,不早了。
谁看见这样友善的目光,都无法不起亲近之心。
三人一道,沿路而去。
未到正厅,笙歌已飘入耳中。不用走到里面,已可以知道热闹繁华到何等地步。
方霓虹啧啧宾客好多。
白老爷子名满江湖,大寿之日,当然有许多景仰白老爷子的人前来祝贺。周若文看看身旁的白少情,着意捧了白家一句。
白少情不咸不淡看了周若文一眼,轻笑周兄千里前来为家父拜寿,少情感激不尽。
不敢当、不敢当。
唢呐、锣鼓、里里外外的宾客寒暄声,仆人各处穿梭的脚步声,再加上厅外正预备献寿的戏班子练嗓声,越靠近便越震耳欲聋。
好一场热闹的寿筵,怕可算是武林今年少有的大喜事了。
三人正要抬腿跨入正厅,声音却停了。
唢呐声停了,锣鼓声停了,人声停了,连脚步声、咳嗽声也没有一丁点。
彻彻底底的蓦然安静。
周若文和方霓虹不解地对望一眼,两人都想同时发问,却都在张嘴之前,听见一声惊喜交加的洪钟大笑请快请
仿佛这话解开寂静的法术,各种热闹的声音,顿时沸腾起来,唢呐锣鼓,仆人比开始更吵、更闹。
大厅中的宾客,堂堂数百人,高矮肥瘦各路门派,忽然随着满面红光的白老爷子一涌而出。